陆凛掌心那烙铁般的触感，在陆烬皮肤上停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护士来换药，冰凉的消毒棉触碰伤口时，那幻觉般的热度才稍稍退却，却又在纱布重新覆盖后，变本加厉地灼烧起来。
这不是疼痛，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骨髓的痒。是陆凛用手指在他灵魂深处划下的一道印记，宣告了所有权，也点燃了更汹涌的渴望。
他几乎是用自虐般的意志力，强迫自己闭眼假寐，脑子里却反复播放着陆凛靠近时低哑的嗓音，覆在他小腹时不容置喙的力道，以及离开时那看似冷静实则仓促的背影。
“操……”陆烬低骂一句，猛地睁开眼，抓过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新消息。R国那边还没有进展，这种等待几乎要将他逼疯。他需要宣泄口，需要立刻做点什么，来平息体内那头被陆凛亲手释放出来的、名为占有欲的野兽。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忍着伤口的不适下床，走到窗边。楼下花园里人来人往，阳光明媚，却丝毫照不进他心底那片被业火炙烤的焦土。他哥现在在做什么？在开那个见鬼的会？会不会有不知死活的人凑上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勒得他几乎窒息。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想起这是病房，又烦躁地塞了回去。他需要更直接、更快速的反馈。
他拨通了「蝮蛇」的电话，不再是加密信息，而是直接的声音通讯。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烬少。”
“还要多久？”陆烬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像绷紧的弓弦。
「蝮蛇」显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同寻常，回答得更加谨慎：“正在接触，颂恩很警惕，我们在安排‘偶遇’。最快今晚能有结果。”
“今晚？”陆烬冷笑，“我给你们加了那么多预算，不是让你们来度假的。听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绑了他妹妹现场直播给他看也行！我要在太阳落山前，听到他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蝮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寒意：“明白了，烬少。”
挂断电话，陆烬胸口那股邪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下达了更冷酷的指令而烧得更旺。他转身，目光落在病房紧闭的门上，眼神幽暗。他哥让他睡觉，可他怎么睡得着？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那个人的触碰，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更进一步的确认。
他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焦躁地踱步。最终，他停在浴室门口，推门进去。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眼底燃烧着未餍足的欲望和冰冷的杀意。他解开病号服的扣子，露出缠绕着绷带的腰腹。他伸出手指，隔着纱布，用力按压在伤口上。
清晰的刺痛感传来，混合着昨夜陆凛掌心残留的幻觉般的触感，形成一种诡异而刺激的混合感受。他仰起头，喉结滚动，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陆凛靠近时，那深邃眼眸里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陆凛……”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像一句咒语，既是救赎，也是枷锁。
陆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气氛凝重。
陆凛坐在主位，听着下属关于“星火”项目受挫以及几个海外合作接连出现意外的汇报，面色沉静如水，只有偶尔敲击桌面的指尖，泄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他的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特殊提示音。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是安排在医院的人发来的汇报：「二少爷情绪焦躁，与R国方面通了电话，内容不详。曾在窗边站立良久，后进入浴室约二十分钟，出来时脸色更差。」
陆凛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眸色深沉。
他知道陆烬不会安分。那团火被他撩拨起来，必然要寻找出口。R国的事是其一，那小子骨子里的破坏欲和掌控欲，需要目标来宣泄。他并不担心陆烬的手段，他只怕那团火燃烧得太旺，会伤及陆烬自己。
“陆总？”汇报的高管见他走神，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陆凛抬眸，眼神瞬间恢复锐利：“继续。”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陆凛率先起身，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专属电梯，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
他需要立刻回医院。
那个被他用一道伤疤和一次触碰就轻易点燃的小疯子，需要他看着。否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烬刚套上病号服，扣子还没扣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陆凛带着一身风尘和室外微凉的空气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床边、衣衫不整、头发还带着湿气的陆烬。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
陆烬眼底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焦躁、戾气，以及那深处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被陆凛尽收眼底。
陆凛反手关上门，落锁。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一步步走向陆烬，步伐沉稳，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像在审视一件即将失控的所有物。
陆烬站在原地，看着他哥走近，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陆凛的眼神太深，太静，仿佛能看穿他所有阴暗的念头和沸腾的血液。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却像钉在了地上。
陆凛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他的目光从陆烬湿漉的发梢，滑到他敞开的领口，再落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缠着绷带的胸膛上。
“我有没有说过，”陆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让你好好休息？”
他的手指抬起，没有去碰陆烬的脸，而是落在他病号服敞开的领口边缘，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锁骨的皮肤。
那触碰极轻，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陆烬所有的防御。他身体猛地一颤，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我睡不着。”陆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执拗，“哥，你点着的火，你得负责灭。”
他终于不再掩饰，眼底的欲望赤裸裸地摊开在陆凛面前，像一头亟待安抚的凶兽。
陆凛的眸色瞬间暗沉如夜。他看着陆烬这副豁出去的模样，看着他苍白皮肤下泛起的、因为激动而生的薄红，看着他锁骨处自己指尖刚刚擦过的地方那细微的战栗。
他俯身，靠近陆烬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那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怎么负责？”陆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像这样？”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陆烬的耳垂。
轰——！
陆烬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血液都冲向头顶，又急速回落，冲刷着四肢百骸。他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陆凛的手臂，指尖用力到泛白。
就在陆烬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陆凛却猛地直起了身，拉开了距离。他眼神依旧深沉，但里面翻涌的暗流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等你好了。”陆凛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急促的呼吸，声音恢复了部分冷静，但比平时更显沙哑，“现在，回去躺着。”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陆烬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是未得满足的委屈和更深的渴望。但他知道，陆凛的底线在那里。他哥可以纵容他，甚至可以主动撩拨他，但绝不会在他伤重未愈时，真的做到最后一步。
这是一种残忍的温柔。
陆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强行压下了眼底的风暴。他松开了抓着陆凛的手，默默地、慢吞吞地转身，爬回了病床，拉过被子盖好，只露出一双依旧灼灼盯着陆凛的眼睛。
像一只被顺毛失败、赌气却又不得不听话的大型犬。
陆凛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点因他不安分而升起的不悦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掺杂着疼惜与占有欲的情绪。他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间划过他的下颌。
“R国那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陆凛说，“现在，睡觉。”
陆烬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执拗。
陆凛与他对视片刻，忽然弯下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很轻、却很沉的吻。
“听话。”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再次合上。
陆烬抬手，摸着额头上那个残留着微凉触感的吻，又摸了摸依旧滚烫的耳垂和被陆凛指尖擦过的锁骨。
身体里的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这几个克制的、若即若离的触碰，燃烧得更加汹涌。
他哥是故意的。
用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告诉他——你属于我，但必须在我的规则里。
陆烬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底重新燃起混合着兴奋与征服欲的光芒。
好啊。
那就看看，最后是谁，先打破谁的规则。
他拿起手机，看到「蝮蛇」刚刚发来的新消息：
「烬少，颂恩松口了。他答应见面，但要确保他妹妹绝对安全。」
陆烬回复，指尖带着狠厉的快意：
「时间，地点。告诉他，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暗涌已在脚下汇聚成旋涡，而旋涡中心的两人，一个试图掌控节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挣脱束缚。
业火灼身，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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