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苍白底色，几乎要被病房里无声流淌的灼热气息点燃。
陆烬靠在床头，加密手机被他随意丢在枕边，屏幕还暗着，未能传来期盼中的捷报。他腰腹间缝合的伤口传来阵阵细微的刺痒，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但这生理上的不适，远不及他心底因R国进展迟缓而燃起的焦躁火焰。
他需要突破口，需要立刻为他哥撕开一道口子。这种无能为力的禁锢感，比子弹贯穿身体更让他难以忍受。
门被推开，陆凛带着一身清冷的微尘和属于外界的凛冽气息走了进来。他手中拎着的保温食盒与他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他刚结束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眉宇间沉淀着疲惫，却在对上陆烬视线的瞬间，柔和了冰封的轮廓。
“哥。”陆烬的声音带着伤后特有的沙哑，像羽毛搔刮在陆凛的心尖。他脸上那些属于暗夜猎手的冷厉瞬间消散，只余下全然的依赖，仿佛陆凛是他的唯一解药。
陆凛的目光在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那部加密手机上。“不顺利？”他问，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平稳。
“嗯，碰上个龟壳，硬得很。”陆烬撇撇嘴，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在告状，“常规路子撬不开。”
陆凛没说什么，只是将食盒放下，打开，里面是炖得奶白的鱼片粥，香气瞬间驱散了部分消毒水的味道。他盛粥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不是在病房，而是在某个顶级餐厅。他坐下，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陆烬唇边。
“意料之中。”陆凛的语气听不出波澜，“若他轻易能被找到破绽，也不配蛰伏至今。”
他的冷静像一块寒冰，恰到好处地镇住了陆烬心底翻腾的躁动。陆烬张口，含住勺子，温热的粥滑入喉咙，也熨帖了他焦灼的神经。他的目光却黏在陆凛近在咫尺的脸上，从他微垂的睫毛，到挺拔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张总是紧抿、此刻却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性感的薄唇上。
“我让他们换方向了，从人下手。”陆烬咽下粥，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角，眼神带着钩子，“是人，就有弱点，有欲望。”
陆凛“嗯”了一声，又递过一勺粥，仿佛喂他吃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父亲截停了我调阅海湾项目加密档案的申请。”他忽然转换话题，语气平淡，却投下一颗石子。
陆烬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心虚了。”
“是警告。”陆凛纠正，但眼底的冷意如出一辙。
“那我们就绕开他。”陆烬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总有怕死的老家伙，会记得点什么。”
陆凛看着他，眸色深沉。他知道陆烬指的是什么手段，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甚至更阴暗的方法。他本该阻止，但此刻，守护的欲望压倒了一切规则。
“这件事，我来。”陆凛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你专心对付R国。”
分工明确，他为他扛起家族内部最沉重的黑暗，他为他荡平外部最危险的敌人。
“好。”陆烬应得干脆，随即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痞气和诱惑的弧度，“不过哥，我这么拼命，总得有点甜头吧？”
他微微前倾，尽管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但目光却炽热地锁住陆凛，像盯住猎物的豹。“等我好了，”他压低了声音，气息带着灼人的温度，“你得让我……彻底讨回来。”
他指的，是那个额头浅吻，是公寓里未尽的暧昧，是所有压抑已久、亟待爆发的渴望。
陆凛喂粥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陆凛看着眼前这双燃烧着业火与执念的眼睛，看着那苍白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所有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灼热的视线，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俯身靠近。
距离近到鼻尖几乎相抵，近到陆烬能数清他哥又长又密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带着清冽的木质香，如同最烈的催情剂。
“可以。”
陆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大提琴的弓弦摩擦过最敏感的神经。他没有等陆烬反应，拇指便抚上了他那总是吐出撩人话语的唇瓣。力道不重，带着薄茧的指腹缓慢而用力地摩挲过下唇柔软的肌肤，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意味。
那触感，比亲吻更让人战栗。
陆烬浑身一僵，呼吸骤然停滞，所有的感官都汇聚于那一点被反复碾磨的唇瓣上，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直冲尾椎。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底瞬间卷起失控的风暴。
陆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眸色深得如同旋涡。他拇指的动作停下，却并未离开，反而用指尖轻轻按了按那被蹂躏得微微发红的唇珠。
“前提是，”陆凛的声音贴着他的唇瓣响起，气息交融，“你给我完好无损地好起来。”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仿佛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从那片致命的诱惑中抽离。他面无表情地收拾好空了的粥碗和食盒，动作依旧优雅，唯有耳根处一抹未能完全掩饰的薄红，泄露了他并非无动于衷。
“好好休息。”
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一分。
病房内重归寂静。
陆烬却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重重靠回枕头里。他抬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自己红肿发烫、仿佛还残留着陆凛指腹温度和力道的下唇。
那里，没有留下实质的吻痕，却比任何印记都更深刻，更滚烫。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震动而出，带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势在必得的疯狂。
奖励已经预支，契约以唇为印。
那么，所有挡在他与他哥之间的障碍，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被彻底碾碎。
他眼中情欲未退，却已燃起更冷的杀伐之意，重新抓起了枕边的加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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