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最快多久?”
袁慎(字善见):“两个月。”
程少商:“两个月?这也太久了吧!”
她瞪圆了眼,“我们不是早就定亲了?”
袁慎含笑,一板一眼地数给她听:“三书六礼,一步不能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而笃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程家四娘是我袁善见堂堂正正迎回来的。”
程少商:“两个月,就两个月。拖到第三个月,我便不嫁。”
袁慎(低笑,却字字清晰):“那便两个月。只要程家四娘不逃,我袁善见必铺三百里红锦,迎你入门。”
程少商抬手与他击掌:“谁逃谁是小狗。”
袁慎攥住她尚未收回的指尖——
“程少商,你若敢忘,我就敢抢。”
话虽如此,他却比谁都清楚:
若她真的忘了,他大概……也只会站在原地,任她再一次擦肩而过。
而那人——凌不疑——已经回城。
他尚不知她已把他从记忆里剜去。
一旦知晓,是会拔剑杀到袁府,还是单枪匹马闯进她梦里?
没人敢猜。
“直接抢?他凌不疑当然抢得。”
袁慎立在廊下,指节被夜风捏得发白,“可抢回去的是哪一年的程少商,他未必想得明白。”
——若她一见凌不疑便记起一切,怎么办?
袁慎把药盏放下,指腹擦过女孩唇边残留的苦痕。
“那就记得。”他声音低得近乎残忍,“记得之后,若她仍肯留在我这半边床,我袁善见才算赢。”
……
帐内灯芯“啪”地爆了个花。
袁慎替她掖好被角,刚起身,袖口被细软五指攥住。
程少商半张脸埋进绣枕,只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你去哪里?”
“我去外间歇着。”他轻声答,像哄一只打盹的猫。
女孩却不松手,声音黏着药香,带着并不自知的娇蛮:
“——你不陪我睡吗?”
袁慎背脊一僵。
半晌,他踢了靴子,合衣躺到外侧,隔着被子把她连人带衾抱进怀里。
“程少商,”他叹息似的笑,“你可知这话对一个男人有多重?”
怀里的人只蹭了蹭,寻到他颈窝的温度,便安心地睡沉了。
灯灭。
黑暗里,袁慎睁着眼,听自己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像更鼓,也像倒计时的沙漏。
两个月,
六十夜,
他赌她每一晚醒来,喊的都是“袁善见”,而非“凌不疑”。
狐狸眼微挑,眯成一条似笑非笑的缝——生平头一遭,见少商这般主动。
袁慎(字善见)袖手而立,嗓音凉得像夜露:“于礼不合。”
又是这四个字!
俊是俊,怎就倔得跟石碑似的?活脱脱一截榆木书卷!
程少商摆摆手,懒得再劝:“罢了,你且出去。”
女孩故意把唇瓣翘得老高,嗓音软得像要滴出蜜来:“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呀?”
袁慎(字善见)垂眸,低低咳了一声:“……我守在少商榻前,也是可以的。”
程少商挑眉,学着他方才的腔调拖长音:“咦——‘于礼不合’呀?”
礼数?
若论礼数,因为程少商,他这些年早把自己订下的规矩一条一条掰折、碾碎,扔进风里了。
都快忘了,我袁善见,也曾是白鹿山人人称颂的才子。
当年暗送秋波的小娘子,能从山门排到山脚……
袁慎(低声):只要少商欢喜,区区礼数,算得了什么?
程少商(挑帘半笑):成吧,那便准你今夜在我榻边守着。
袁慎(垂眸,掩不住笑意):方才还软软唤我“夫君”……转眼又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