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脖颈的伤口往下淌，像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爬。SD卡滚落在脚边，蓝光比之前暗了三分，却还顺着血液渗入皮肤。我弯腰去捡时，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突然一阵眩晕。
四周的记忆碎片开始加速旋转，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无数个"自己"——跳楼前夜攥着酒瓶的我、重生当天握紧苏婉清手的我、还有刚才在漩涡中心看到培养舱里面无表情的我。
茉莉花香突然浓烈起来，某块碎片闪过苏婉清输液管茧子的特写。但紧接着是金属焦味，另一块碎片里秦雨薇正把U盘插入电脑，嘴角挂着冷笑。
"清除异常数据体。"
A-01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冲到面前。拳风呼啸而至的瞬间，SD卡突然发热，身体本能地侧闪，动作比我想象中还要流畅。
"你教我规避时总会碰脉搏，真的只是教学？"我盯着他灰蓝色的瞳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稳。
他的动作突然凝滞。记忆闪回那个雨天，旋转木马故障后，他修好机器时眼角的笑意。我趁着他程序冲突的空档，夺过他掉落的扳手，抵住他脖颈处的植入端口。
"告诉我，当茉莉花茶入口时，你尝得出苦涩吗？"
A-01的瞳孔泛起雪花纹路，机械臂爆出电火花。他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警告...情感模块过载..."
消毒水的气息先于人影出现。苏婉清站在我身后，掌心躺着一枚银色密钥。她的茉莉花香混着药水味，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泡的那杯茶。
"三年前，我为你挡下终止协议的证明。"她摊开左手，虎口处有道陈旧伤痕。"现在，星海核心藏在'最不愿面对的记忆'深处。"
她将密钥按进我掌心时，指尖触碰到SD卡。两者同时震颤，像是两颗心跳在共振。
警报声突然炸响："检测到双身份标签，执行重置协议！"
A-01突然暴起，却在触及SD卡瞬间僵直。他的机械音带着哽咽质感："为什么...要相信虚假的情感..."
"因为真实的情感从来不需要证明。"我把密钥咬在嘴里，一脚踢向他的支撑关节。金属碰撞声中，苏婉清拽着我往后退。
"这次换你带我逃出去。"她的眼泪落在我手背，和SD卡的温度一样冷。
插入密钥的瞬间，记忆涌现。妹妹病房里最后的微笑，她说"哥哥要幸福啊"时眼角的泪光。代码平台开始碎裂，像玻璃炸开般四散。
A-01被数据流卷走前，眼中闪过人性的光芒。他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白光从裂缝涌入，SD卡的蓝光与其交融成奇异色彩。所有记忆碎片同时闪烁，最终定格在重生前夜。妹妹的面容逐渐清晰，泪珠划过脸颊："哥哥，我在等你回来。"
身体开始光粒化时，我突然想起：真正的茉莉花茶从不加糖。
全黑前最后感知到的是掌心密钥的温度、鼻尖残留的花香，还有耳畔遥远的哭喊。
\[未完待续\]血珠从指缝间渗出，在金属地面上敲出断续的滴答。我盯着掌心被划破的伤口，发现血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会泛起淡蓝荧光。
"你比我想象的要慢。"我将扳手在裤管上蹭了蹭，金属摩擦声让A-01机械臂的液压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他脖颈处的植入端口还在冒烟，却已经能看见新生的纳米修复虫在焦黑处爬行。
苏婉清的手搭上我颤抖的肩。她的体温比记忆里低了两度，指尖压着SD卡的位置传来细微震动。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开始旋转，像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星云。
茉莉花香浓得发苦。
"小心！"她拽着我往后跃。A-01的机械臂横扫而过，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深可见底的缝隙。数据流从裂缝中涌出，缠绕着某块记忆碎片——是妹妹病房外的走廊，监控屏幕显示着302房间的心电图正在拉直。
"你永远在重复错误。"他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左眼虹膜闪烁着不稳定的灰蓝色。被踢断的支撑关节正在再生，新型液态金属填补着缺口。我看到他耳后浮现出衔尾蛇标志的投影，那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正一寸寸松开口。
密钥在我掌心发烫。苏婉清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她无名指根部有道新鲜结痂的划痕。"跟着心跳频率。"她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声，但每个字都清晰印在我视网膜上。当第一缕数据流从头顶垂落时，我们同时冲向相反方向。
A-01的瞳孔分裂成无数个菱形，每个小格子里都在播放不同版本的结局。某个画面里我握着密钥跪在培养舱前，另一个画面中苏婉清正把注射器扎进自己颈动脉。
扳手穿透机械臂的瞬间，我听到齿轮咬合的悲鸣。A-01喷溅的冷却液落在脸上，带着雪松的清香。这味道让我想起重生那天的暴雨，他站在故障的旋转木马旁，袖口沾着同款润滑油。
"为什么......"他的机械臂垂落在地，断裂面仍在顽强地试图拼接。第二波数据潮涌来时，我看到他后颈闪过一串编码，那是三年前终止协议的执行记录。
苏婉清的鞋跟叩击地面的节奏突然改变。她扯开白大褂领口，锁骨下方浮现出与SD卡同频的蓝光纹路。当警报声第三次炸响时，我终于看清那道伤痕——是密钥的倒影烙在皮肤之下。
"抓紧。"她抓住我持密钥的手腕，朝着正在崩塌的记忆漩涡冲刺。A-01残存的机械臂横亘在前，指节仍保持着抓握姿态。穿过他身体的瞬间，我听见细微的啜泣混着系统警告："情感模块...永久性损坏..."
妹妹的面容在记忆深处微笑。这次她的眼角没有泪光，只有一粒会发光的痣在轻轻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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