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天台的水泥地上，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马嘉祺站在阴影处，看着工作人员最后一次调整反光板和摄像机位。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林深和沈星关系转折的关键——七年来，他们第一次放下警察与罪犯的身份，像两个普通人一样对话。

丁程鑫站在天台边缘，手扶着锈迹斑斑的栏杆，眺望远处的城市轮廓。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林深的状态，连站姿都带着那个角色特有的、背负着沉重过去的疲惫。

“各部门准备！”张导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走上天台。按照剧情，沈星本该在这里被林深逼入绝境，但他却选择主动现身，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林深真正倾听他的机会。

“ACTION！”

丁程鑫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他的眼神复杂——愤怒、疲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

“你终于决定面对我了。”丁程鑫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马嘉祺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安全，又足够亲密。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沈星特有的、看透一切的嘲讽：“我一直都在面对你，林深。是你从未看清过我。”

丁程鑫向前一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侧——那是他平常配枪的位置。“七年，十二个城市，三条人命。你让我怎么看清你，沈星？”

“那三条人命，”马嘉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真的认为是我杀的吗？还是你宁愿相信是我杀的，因为这样就能证明你追捕我的正义性？”

这不是剧本上的台词。马嘉祺在排练时从未说过这句话，但他看到丁程鑫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迅速接上：

“现场有你的指纹，你的DNA，你特有的标记。除了你，还有谁？”

“一个想陷害我的人。”马嘉祺也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两米，“或者，一个想通过陷害我来引起你注意的人。”

丁程鑫愣住了。这个反应如此真实，马嘉祺几乎要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剧本会有这个转折。

“卡！”张导喊道，“很好！但程鑫，你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你有什么证据’，而不是发呆。”

丁程鑫回过神来，抱歉地举手：“对不起导演，我...有点被带跑了。”

马嘉祺注意到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全是由于炎热。

第二次拍摄开始。这次他们严格按照剧本进行，但当丁程鑫说到“我姐姐结婚那天，我正在追查你留下的假线索”时，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真实的颤抖，让马嘉祺想起今天凌晨在健身房里的对话。

按照剧本，沈星此时应该冷静地分析林深的心理弱点，但马嘉祺却选择了另一种演绎方式。他的表情柔和下来，声音也失去了先前的锋芒：

“我知道。”

丁程鑫抬眼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知道你错过了姐姐的婚礼。”马嘉祺轻声说，向前又迈了一步，“我当时就在教堂对面的大楼里。我看到你姐姐穿着婚纱站在门口张望，显然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这完全是即兴发挥。编剧在旁边倒吸一口气，但张导示意继续。

丁程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表情从困惑转为震惊，然后是愤怒：“你...你在现场？”

“我一直都在，林深。”马嘉祺的声音近乎温柔，“我了解你的一切，比你了解我更多。我知道你姐姐叫林薇，知道你外甥女叫小雨，知道你喜欢在结案后去同一家面馆吃牛肉面...”

“闭嘴！”丁程鑫突然大吼，向前猛冲两步，抓住马嘉祺的衣领。这个动作太过猛烈，让马嘉祺猝不及防地后退，后背撞在天台的栏杆上。

工作人员一阵骚动，但张导再次摆手示意继续。

“你监视我的家人？”丁程鑫的声音压抑着暴怒，手指紧紧攥着马嘉祺的衣领，指节发白。

马嘉祺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是在保护他们。”

“什么？”

“那三条命案的真凶，他恨的不仅是我，还有你。”马嘉祺的声音依然平静，尽管被死死按在栏杆上，“我出现在那些现场，是为了阻止他伤害你关心的人。”

丁程鑫的手指微微松动，眼神中的愤怒被困惑取代。这是剧本中没有的转折，是马嘉祺和导演私下讨论后加入的，但显然没有告诉丁程鑫，为了获得最真实的反应。

“你...在撒谎。”丁程鑫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坚定。

马嘉祺轻轻挣脱他的钳制，整理了一下衣领：“你知道我没有。回想一下那些案件的细节，林深。以我的能力，如果真的想杀人，会留下那么多破绽吗？”

丁程鑫后退一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马嘉祺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不是表演，这是真实的震撼。

“卡！”张导终于喊道，“完美！这条过了！”

丁程鑫仍然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马嘉祺走近他，低声问：“你还好吗？”

丁程鑫转过头，眼神复杂：“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关于真凶可能另有其人？”

“剧本下一稿会详细解释，”马嘉祺说，“但我和导演觉得，如果你第一次听到这个信息是在表演中，反应会更真实。”

丁程鑫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你是对的。我刚才...确实很震惊。”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准备下一场戏的布光。丁程鑫走到天台边缘，再次扶住栏杆。马嘉祺跟了过去。

“如果沈星真的是在保护林深的家人，”丁程鑫轻声说，目光仍然望着远方，“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完全不一样了。不是猫鼠游戏，而是...某种扭曲的同盟。”

马嘉祺点头：“这就是角色的复杂性。沈星不是非黑即白的反派，林深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英雄。”

丁程鑫终于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马嘉祺从未见过的光芒：“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林深的另一面。”丁程鑫说，“我一直把他演得太单薄了，一个固执的追捕者。但现在我明白了，他和沈星一样复杂，一样充满矛盾。”

一阵热风吹过天台，扬起些许灰尘。马嘉祺看着丁程鑫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今天凌晨的对戏帮助了我，”马嘉祺诚实地说，“你让我理解了沈星的孤独。”

丁程鑫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再属于林深，而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看来我们互帮互助了。”

“下一场准备！”副导演在远处喊道。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角色状态。但在他转身离开前，他轻轻碰了碰马嘉祺的手腕，一个短暂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接触。

“待会儿见，沈星。”

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感到手腕上刚才被触碰的地方隐隐发烫。在这场天台对峙中，不仅仅是林深和沈星的关系发生了转变，某些更微妙、更私人的东西，也在他们之间悄然滋长。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