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几个人顺着声音方向的来源看去，晚风卷着藏北草原的凉意扑在脸上，入目的是个与若栖年岁相仿的姑娘。她的皮肤不像本地牧民那般带着日晒后的深褐，反倒透着几分难得的白皙，脸颊上的高原红淡得几乎看不见，像是被晚风轻轻晕开的胭脂。下身一条深色修身喇叭裤，将纤细却挺拔的腿型衬得格外修长，上身裹着一件略显宽松的蓝色羽绒服，领口被她紧紧缩着，只露出一双澄澈得像纳木错湖水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傍晚的风愈发凛冽，卷着远处雪山的寒气，女孩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下意识地把羽绒服裹得更紧，还抬手轻轻拍了拍衣摆。这一动，几人才看清，她的羽绒服里竟藏着一只小小的羊羔——雪白的绒毛稀疏地贴在身上，显然还没长齐，小家伙缩在温暖的衣襟里，身体仍在不住地哆嗦，偶尔发出一声细弱的“咩”叫。

宸飞怕风声盖过女孩的话，往前跨了一小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姑娘，你说什么？”

女孩抬了抬下巴，重复的话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口音，普通话却还算标准：“你们是不是在找向导？给钱的话，我可以当。” 话音刚落，她像是怕几人不答应，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给的钱不用多，一天150就够了。”

王顺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眼前这女孩看着年纪不大，真能熟悉治多这片复杂的地形？他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你对这个地方真的熟悉？”

女孩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了点头，澄澈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其他人还在互相交换着眼色，犹豫要不要答应，程楠雪却已经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沓钱，迈步走到女孩面前。不知为何，看着女孩那双干净得不含杂质的眼睛，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给，这是一星期的费用，剩下的如果以后还需要，我们再付。”

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格外灵动。她接过钱，指尖在纸币上顿了顿，抽出5张塞进羽绒服内侧的口袋，然后把剩下的钱重新递回程楠雪的兜里，语气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骗你们的。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来些外地人，收你们那么多钱，不太好意思。”

程楠雪明显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纸币上还残留着女孩手心的余温，带着点淡淡的酥油茶香气。旁边的若栖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女孩的手，声音软软的：“谢谢。” 林屿梦跟着点点头，笑着补充：“麻烦你啦，小姑娘。”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道谢，王顺挠了挠头，也对着女孩说了句：“谢谢啊，小姑娘。”

女孩显然没料到他们会这般客气，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后知后觉地回了句：“不用谢。” 从始至终，程楠雪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女孩，她心里莫名觉得这个人很特别——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从未沾染过世间的尘埃，甚至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女孩似乎没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沉到了雪山背后，天空渐渐染上墨蓝。她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栋建筑，说道：“那是治多宾馆，咱们这儿楼层最高、设施最好的，收费实在。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矗立着一栋六层楼房，在治多县城以低矮藏式民居为主的建筑群里，算得上是“地标式”的存在。楼体是简约的米白色，外墙贴着浅灰色瓷砖，窗户边框镶着藏式风格的深蓝色纹饰，门口的木质招牌用藏汉双语刻着“治多宾馆”四个大字，下方挂着两串暗红色经幡，在晚风中轻轻飘动，门口的LED灯牌亮着暖黄的光，看着格外踏实。这确实是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装饰最规整、规模最大的住宿点。

话音刚落，女孩便转身，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羊羔，脚步轻快地走进了暮色里。她的身影很快融入路边昏黄的路灯光影中，蓝色的羽绒服在夜色里闪了闪，便消失在街角的藏式院墙后。

“那咱们就住这儿吧，看着挺靠谱的。”林屿梦拎了拎行李，语气里带着几分放心。

宸飞点点头：“小姑娘看着实诚，应该不会错。” 五人不再犹豫，拎着行李朝着治多宾馆走去。

推开宾馆大门，一股混合着酥油茶香和暖气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大厅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地面铺着防滑的深色地砖，靠墙摆着几组藏式雕花沙发，墙上挂着三幅描绘治多草原风光的油画，角落的置物架上摆着几盆绿萝。柜台后站着一位穿着藏装的中年女服务员，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欢迎光临，几位要住店吗？”

“是的，我们五个人，想住三间房。”程楠雪走上前说道。

服务员拿出登记本，一边示意他们出示身份证登记，一边麻利地介绍：“咱们有标准双人间和三人间，都带独立卫生间、24小时热水和集中供暖。双人间一晚160元，三人间一晚220元，房间里有电视、热水壶，被褥都是天天换洗的。”

“能先看看房间吗？”王顺问道。

“当然可以，我带你们上去看看。”服务员说着，拿起一串钥匙，领着几人上了二楼。

房间陈设简单却规整，白色的床单被褥叠得方方正正，靠窗摆着一张木质书桌，墙上挂着简约的风景照，暖气已经开得很足，房间里暖融融的。几人看了两间双人间和一间三人间后，当即拍板：程楠雪和若栖住一间双人间，林屿梦和王顺住另一间双人间，宸飞住三人间（后续可根据角色互动调整）。

登记好房间、放好行李后，林屿梦提议：“我去楼下买点当地小吃，咱们凑在房间里简单吃点，顺便聊聊明天的行程？”

“我跟你一起去，多买点尝尝。”若栖立刻附和。

两人下楼后，在宾馆斜对面的一家藏式小铺子里，买了真空包装的牦牛肉干、现烤的青稞饼、酸甜的牦牛酸奶，还有几袋藏式奶渣。回到宾馆时，王顺已经烧好了热水，几人挤在宸飞的三人间里，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分享小吃，一边讨论起来。

“明天咱们先去哪儿？我之前做攻略，听说治多最有名的是贡萨寺，里面有世界上最大的镀金铜佛像，特别震撼！”程楠雪率先开口，眼里带着期待。

“贡萨寺我也听过！”林屿梦放下手里的酸奶，“据说那尊佛像有十几米高，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重要寺庙，而且寺庙建在半山腰上，能俯瞰整个治多县城和草原，风景肯定绝了。”

王顺点点头：“去寺庙好，既能看古迹又能了解当地文化，比瞎逛靠谱。不过咱们不懂藏传佛教的规矩，明天得让那个小姑娘多提醒提醒。”

“对，向导小姑娘肯定熟悉寺庙的禁忌，比如能不能拍照、要不要脱鞋这些，都得问清楚。”宸飞补充道，“而且贡萨寺离县城不算太远，路况应该也还好，第一天去刚好适应一下高原气候。”

若栖捧着青稞饼，小声说：“我还想在寺庙周围逛逛，听说附近有牧民的帐篷，说不定能看到他们放牧的样子，还想尝尝正宗的酥油茶。”

“这个简单，明天从寺庙下来，让小姑娘带咱们去附近的藏寨转转就行。”程楠雪笑着回应，“主要是先去贡萨寺看那尊金佛像，据说很多信徒专门千里迢迢来朝拜，咱们既然来了，可不能错过。”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从贡萨寺的历史聊到参观的注意事项，又商量着后续几天要不要去长江源第一桥、治多草原湿地这些景点。牦牛肉干的咸香、青稞饼的麦香和酸奶的酸甜交织在一起，房间里的气氛温馨又热闹。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经幡飘动的轻响。

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几人才收拾好桌子，各自回房休息。房间里的暖气很足，疲惫了一天的若栖、林屿梦、王顺和宸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唯独程楠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个女孩的身影——缩在羽绒服里护着羊羔的模样、露出虎牙时狡黠的笑容、递回钱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双干净得不像话的眼睛。她总觉得那个女孩身上藏着故事，那份纯粹在风尘仆仆的旅途里，像是一束意外的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

窗外的风还在吹着，经幡飘动的声音隐约传来。程楠雪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默默期待着明天的见面，想知道这个神秘又通透的女孩，会带着他们走进怎样的贡萨寺，又会揭开藏北草原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