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的拥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的并非灾难,而是某种更加黏稠、更加得寸进尺的索取。
得到了“补偿”的三人(马嘉祺、宋亚轩、刘耀文)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之前的委屈和小心翼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变本加厉的理直气壮。他们像是终于确认了,无论他们如何逾矩,只要事后摆出可怜的模样,哥哥总会心软。
而另外四位旁观者(敖子逸、张真源、严浩翔、贺峻霖)则从这场“冲突与和解”的戏码中,领悟到了更精妙的操作方式。
夜晚降临。
丁程鑫拖着疲惫的身躯,只想尽快洗漱休息。然而,他刚走进卧室,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马嘉祺已经占据了床的一侧,正用那双恢复了点神采、却依旧带着依赖的深褐色眼眸望着他。这还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床的另一侧,敖子逸居然也堂而皇之地半靠在那边,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见他进来,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仿佛他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
而床尾的地毯上,宋亚轩和刘耀文已经铺好了他们的“窝”,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显然不打算回自己房间。
张真源则拿着他的睡衣,站在浴室门口,温和地笑着:“哥哥,水温调好了。”
严浩翔沉默地整理着床铺,将枕头拍得更松软。
贺峻霖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助眠的香薰,正在床头柜上摆弄。
丁程鑫站在门口,看着这七人各司其职、仿佛要将他的卧室改造成集体宿舍的架势,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
“……你们,”他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回自己房间去。”
话音刚落,马嘉祺的嘴角就往下撇了撇,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宋亚轩和刘耀文立刻发出小狗般的呜咽。
敖子逸虽然没哭,但那荆棘玫瑰的气息瞬间变得尖锐而委屈。
张真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一丝失落。
严浩翔整理床铺的动作停了下来。
贺峻霖摆弄香薰的手也顿了顿。
七道目光,七种不同程度的“委屈”和“被拒绝的难过”,齐刷刷地投射在丁程鑫身上。
丁程鑫:“……”
他感觉自己像是那个要拆散一窝嗷嗷待哺幼崽的恶人。
“哥哥……”马嘉祺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开口,“易感期……一个人睡……害怕……”
“我们保证不吵你!”宋亚轩立刻举手保证,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就睡在边上!”刘耀文赶紧补充。
敖子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被嫌弃”的落寞气息,比直接哭出来更有杀伤力。
张真源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哥哥,我们只是……想离你近一点,这样……大家都能安心些。”
贺峻霖适时地点燃了香薰,冷铁鸢尾混合着雪松的冷冽气息弥漫开来,他轻声道:“哥哥,你最近也很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在这里,也能照顾你。”
严浩翔虽然没说话,但那银灰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丁程鑫,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不可以吗?”
丁程鑫看着眼前这七张写满了“为我们着想”、“我们离不开你”、“你就答应吧”的脸,再闻着空气中那已经开始发挥效用的、带着安抚意味的香薰,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真要硬起心肠,把这七个“易感期脆弱无助”的“病人”全都赶出去,然后独自面对一室的冷清和可能彻夜不停的、从门外传来的啜泣声?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香薰的气息钻入肺腑,带来一丝昏沉的倦意。
“……随便你们吧。”他最终妥协,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认命。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
马嘉祺立刻破涕为笑,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
敖子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宋亚轩和刘耀文欢呼一声(立刻被张真源用眼神制止),麻利地爬上了床尾的空地,乖乖躺好。
张真源将睡衣递给他,笑容重新变得温暖。
贺峻霖调整了一下香薰的角度。
严浩翔默默地将灯光调得更暗。
丁程鑫麻木地接过睡衣,走进浴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七道如影随形的目光,他才靠着冰冷的瓷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等他洗漱完出来,卧室的格局已经“定型”。马嘉祺和敖子逸一左一右占据了床的两侧,中间留出了他的位置。宋亚轩和刘耀文蜷在床尾的地毯上,盖着同一条毯子。张真源和贺峻霖共享着卧室里的一张长沙发,严浩翔则靠在窗边的单人扶手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在守夜。
七个人,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包围姿态,将他圈在了中心。
丁程鑫认命地走到床边,在马嘉祺和敖子逸中间躺下。他刚躺好,马嘉祺的手臂就缠了上来,紧紧搂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头。另一侧的敖子逸虽然没有抱上来,但身体也贴得极近,手臂横亘在他腰侧,灼热的体温隔着睡衣传递过来。
床尾和沙发方向,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尽量放轻的动静,显然那几位也调整好了姿势,准备入睡。
丁程鑫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耳边是几道交织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七种不同的、却同样将他牢牢包裹的气息。他像是一只被蛛网层层缠绕的飞蛾,陷入了温暖、粘稠、却又无处可逃的困境。
得寸进尺的夜,才刚刚开始。
而他,在这共犯们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