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点的冲突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下深处的暗涌却并未停歇。
丁程鑫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方才对敖子逸那声厉喝和骤然爆发的信息素,在他脑海中回放。他看着窗外扭曲的维度景致,红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是不是……太凶了?
他回想起敖子逸被他挥开手时那一瞬间错愕又带着委屈的眼神,回想起其他几人瞬间紧绷的神情和空气中那骤然变得不安的信息素波动。他们只是易感期,控制不住自己,行为过激了些……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一种微妙的愧疚感,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他习惯了他们的依赖和靠近,也习惯了用纵容来应对,方才那瞬间的爆发,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过度侵扰后的一种本能防御。但防御之后,看着那群瞬间变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病人”,他那点因为被冒犯而产生的不快,很快就被这种莫名的愧疚取代。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依旧有些酸软的腰。易孕期的尾声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他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敏感和柔软。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抽泣声,从客厅角落传来。
丁程鑫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是马嘉祺。他蜷缩在沙发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那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深褐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份悲伤和无助,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紧接着,像是被传染了一样。
宋亚轩湛蓝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他咬着嘴唇,想靠近丁程鑫又不敢的样子,小声啜泣着:“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们了……”
刘耀文也瘪着嘴,金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难过,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闷闷地说:“哥哥刚才……好可怕……”
张真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杯新泡的、安神效果极好的花茶放到丁程鑫手边,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理解和……不易察觉的黯然。仿佛在说“没关系,哥哥,我们理解你心情不好”。
严浩翔依旧沉默,但他周身那冰镇黑朗姆酒的气息,却带上了一种被冷落般的、孤寂的苦涩。
贺峻霖叹了口气,翡翠绿的眸子看向丁程鑫,语气带着一种无奈的体贴:“哥哥,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只是……被吓到了。易感期情绪比较敏感。” 他巧妙地将“过错”引向了“易感期”和“被吓到”,而不是丁程鑫的发火。
连始作俑者敖子逸,此刻也收敛了所有的桀骜,紫罗兰色的眼眸低垂着,坐在离丁程鑫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周身那荆棘玫瑰的气息都显得蔫蔫的,带着一种自知理亏的落寞。
七个人,用七种不同的方式,无声地演绎着“被凶后的委屈与不安”。
丁程鑫看着眼前这“凄风苦雨”的景象,听着那细微的哭泣和控诉,心头那点愧疚感瞬间被放大。
他果然……还是太凶了。
他放下揉着额角的手,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我没讨厌你们。”
话音刚落,那细微的抽泣声停顿了一下。
马嘉祺从膝盖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怯生生地看着丁程鑫,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真的吗?”
“那……哥哥可以抱抱我吗?”宋亚轩立刻抓住机会,趁机提出要求,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后怕,“刚才……好害怕。”
刘耀文也立刻眼巴巴地望过来。
丁程鑫看着他们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无奈地伸出手:“……过来吧。”
宋亚轩和刘耀文立刻像得到特赦令的小狗,飞快地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马嘉祺也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丁程鑫面前,没有像另外两个那样扑上来,只是用那双还泛着红的、带着小心翼翼神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丁程鑫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点委屈的喟叹。
丁程鑫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在那熟悉的、带着泪意的依赖中,慢慢放松下来。他抬起手,有些生疏地,同时拍了拍三个埋在他身上的脑袋。
“好了,别哭了。”他的声音带着认命般的纵容。
另外四人虽然没有立刻上前,但目光都灼灼地落在这一“和解”的画面上。空气中那不安躁动的信息素,渐渐被一种更加黏稠的、带着得逞意味的满足感所取代。
补偿的阶梯,已然铺就。
而尝到甜头的共犯们知道,这一次的退让,将为下一次更进一步的索取,打开一道全新的、更宽敞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