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无意识钻入张真源怀中的举动,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在城堡四楼无声地蔓延、扩散。
自那天起,七人之间的氛围发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表面上的和谐与默契依旧维持着,对丁程鑫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丝毫未减,甚至更加精细。但在那之下,一种无声的、紧绷的竞争意识,如同暗流般开始汹涌。
丁程鑫依旧处于那种慵懒乏力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或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身边暗涌的波涛,只是本能地贪恋着那份被妥善照顾的舒适。
然而,他偶尔清醒时,会发现一些细微的不同。
比如,当他因为腰酸而微微蹙眉时,几乎同时会有两三双手伸过来,想要替他按摩。马嘉祺的手法沉稳,张真源力度适中,而敖子逸则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几双手在空中会有瞬间微不可察的停顿和交错,最终往往是由离得最近或者动作最快的那一个得逞,另外两人则会默然收回手,但眼神深处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又比如,当他口渴时,递到唇边的水杯,有时是宋亚轩捧着的,带着少年人小心翼翼的讨好;有时是严浩翔递来的,银灰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动作沉默而坚定;有时则是刘耀文抢先把杯子凑过来,金棕色的眼睛里写着“快夸我”的期待。贺峻霖甚至会提前准备好不同温度的水和几种清淡的饮品,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仿佛在展示他更周全的考虑。
他们开始更加“巧合”地出现在丁程鑫可能需要帮助的每一个时刻和位置。
丁程鑫想去书房透透气,刚站起身,马嘉祺和敖子逸便会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他身侧,手臂微微抬起,形成一个可供倚靠的“人形扶手”。丁程鑫懒得选择,便随意地将手臂搭在了马嘉祺的臂弯里。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又强制放松,而另一侧的敖子逸,则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紫罗兰色的眼眸沉了沉。
他靠在软榻上小憩时,会感觉到有人轻轻替他调整靠枕的角度,有人为他拉好滑落的毯子。有时是张真源温和地替他整理鬓角的发丝,有时是宋亚轩拿着柔软的羽毛扇,极轻地替他扇着风。而当他因为烦闷而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时,曾经被他“青睐”过的张真源,总会试图靠得更近一些,仿佛在期待历史重演。
这种无声的竞赛甚至蔓延到了信息素的层面。
尽管那盏雪松香薰依旧燃烧着,但七种不同的Enigma气息,在空气中变得更加活跃和具有存在感。它们不再仅仅是小心翼翼地融合,而是开始更加主动地、试图在丁程鑫周围的空间里,留下更深刻的、属于自己的印记。荆棘玫瑰的暗香会在他皱眉时悄然浓郁,试图抚平他的烦躁;黑檀苦艾酒的沉沦在他昏昏欲睡时萦绕,助他沉眠;檀香玫瑰的馥郁在他清醒时温柔包裹;薄荷烟草的清冽在他略显躁动时带来一丝冷静;冷铁鸢尾的妖异在他无意识流露出脆弱时若隐若现;冰镇黑朗姆的烈性在他偶尔展现一丝强势时隐隐呼应;硝烟血橙的甜煞则在他对某样东西表示出短暂兴趣时,如同标记猎物般悄然弥漫。
丁程鑫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化,并非全无感觉。他只是太疲倦了,身体深处那种陌生的酸软和嗜睡感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他隐约觉得身边这群“弟弟”似乎比之前更……“积极”了?但他将这归咎于年轻人过剩的精力和对自己(这个监护人)的关心。
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小家伙,是在比赛谁更会照顾人吗?
一次,他半眯着眼,看着为了谁给他递下一本书而几乎要眼神交锋的贺峻霖和严浩翔,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倦意:“……你们……最近……很闲?”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人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没有,哥哥。”贺峻霖反应极快,翡翠绿的眸子弯起,“我们只是想让你更舒服一点。”
严浩翔沉默地点点头。
丁程鑫看了他们一眼,没再说什么,接过贺峻霖最终“胜出”递来的书,懒懒地翻了一页,便将头靠向另一边——正好靠在了不知何时坐在那里的张真源及时递过来的柔软靠垫上。
张真源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满足的光芒,而贺峻霖和严浩翔的眼神则暗了暗。
这场围绕在沉睡饲主身边的、无声的竞赛,没有硝烟,却关乎着未来在这座笼域中的地位,以及……谁能真正靠近那轮冰冷月亮的资格。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丁程鑫,依旧慵懒地栖息在温柔编织的网中,对脚下暗流的汹涌,浑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