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冰冷地浇灌着相拥的两人。雨水顺着发梢、脸颊、脖颈肆意流淌,浸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但此刻,紧紧相贴的胸膛之间,却仿佛有岩浆在奔涌,灼烧着冰冷的躯壳,也灼烧着两颗同样混乱、同样绝望的心。
Ara的手臂环在Kavin湿透的腰背上,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和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他抱得那么用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勒得她几乎要窒息,肋骨都隐隐作痛。可这疼痛,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种近乎残忍的真实感——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她的离开。
他埋在她颈窝的脸,呼吸灼热而急促,喷出的气息混杂着雨水的湿凉,熨帖着她颈侧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她能感觉到他心脏沉重而迅疾的撞击,透过湿冷的布料,一下下,擂鼓般敲在她的胸口,与她自己的心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不准走……”
他闷在她颈间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哀求,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的内核。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在示弱的同时,依旧亮着锋利的獠牙,宣告着自己的领地。
Ara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冰火交织的煎熬。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思绪。所有的愤怒、委屈、猜忌,似乎都被这倾盆大雨暂时冲刷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这个拥抱带来的、令人心悸的确认。
过了许久,久到Ara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这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拥抱冻结、融化,Kavin才微微动了动。他抬起头,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额前,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沾湿了长长的睫毛。那双总是隐藏在镜片后、深邃难测的眼眸,此刻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雨中,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翻涌着未散的恐慌、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双手捧住她同样湿透、冰冷的脸颊,迫使她抬起眼,直视着自己。他的掌心滚烫,与她脸颊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我,Araya。”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
他的目光像最深的漩涡,牢牢锁住她有些茫然、有些脆弱的眼睛。
“没有什么替身,没有什么游戏。”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的温度,“那些试探,那些靠近,那些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失控……都是因为你!”
“因为是你,Araya Suthiwat!不是因为你像谁,不是因为你和谁不同,仅仅只是因为——是你!”
他的话语,像一道道惊雷,劈开了Ara心中最后那层自欺欺人的迷雾。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雨水顺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滚落,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炽热而痛苦的情感。
“我承认,Monica的出现让我混乱,让我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过去。”他的拇指,有些粗粝地摩挲着她冰冷的脸颊,试图传递一丝暖意,“我承认,我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害怕付出真心后再次被弃如敝履……所以我逃避,我沉默,我用最混蛋的方式伤害了你。”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和自责。
“但是,”他猛地收紧手指,力道有些重,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当我看到你转身离开,当你消失在雨夜里……那种感觉,比被Monica背叛时,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那不再是失去一件所有物的恼怒,那是……那是灵魂被硬生生撕扯掉一半的恐慌!”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我不能再经历一次,Araya,我不能再失去你!”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雨水顺着他们紧贴的皮肤滑落,分不清彼此。
“所以,不准离开我。”他再次重复,这一次,语气不再是哀求,而是带着一种烙印般的、霸道的宣言,像是对她,也是对自己下达的最后通牒,“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少误会,多少阻碍,都不准你再像今天这样,从我身边逃开!”
“你是我的。”他的目光灼灼,如同暗夜中燃烧的火焰,带着毁灭一切的偏执和占有,“从你闯入我视线的第一天起,你就注定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这不再是温柔的告白,而是野兽般的圈地宣言。剥开了所有斯文优雅的伪装,露出了其下最原始、最不容置疑的占有本能。
Ara看着他眼中那片燃烧的、近乎疯狂的执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填满,又像是被彻底掏空。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雨水依旧冰冷,他的怀抱依旧滚烫,他的宣言依旧霸道得令人窒息。
可是……为什么,在那片令人心悸的偏执和占有欲之下,她仿佛看到了一颗同样破碎、同样在雨中瑟瑟发抖、却拼命想要抓住一点温暖的心?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和泪水混合着滑落。
没有回答。
但那双环在他腰后的手,却无声地,收得更紧了一些。
在这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用最霸道的方式,撕开了所有的伪装,也将他自己最真实、最脆弱、最偏执的一面,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不准离开我。”
这不仅仅是一句宣言。
更是一道,将她与他牢牢捆绑在一起的,无形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