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了深夜十一点，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因、汗水和绝望混合的酸腐气息。大部分同事眼神呆滞，如同被榨干的海绵，只有敲击键盘的噼啪声证明他们还“活着”。
张经理似乎也熬不住了，宣布半小时后开一个简短的进度汇报会，然后就可以下班。这消息让死气沉沉的办公室稍微有了一丝波动。
油腻同事——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叫王强——立刻活跃起来，凑到张经理身边献殷勤，表示他的部分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展示。他显然想抓住这个机会表现自己。
我和草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机会来了。
“草爷，盯紧他，等他连接投影仪的时候告诉我。”我低声道，手心里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主动用搅屎棍去对付一个人，这感觉和之前搅设备完全不同，带着一种踏入灰色地带的负罪感和刺激感。
“放心，包在爷身上！”草爷兴奋地竖起耳朵，透过隔板的缝隙死死盯住王强的工位。
我则假装整理文件，暗中握紧了桌下的搅屎棍。这一次，我没有选择范围性的“通讯运气”或“客户情绪”这种模糊目标，而是将意念高度集中，清晰地指向一个具体的事件：
“在王强将其电脑连接投影仪，并向张经理及众人展示工作成果的关键时刻，让他电脑中某个隐藏的、包含他对张经理及其他人负面评价的音频文件，被意外公放出来。”
这个指令非常具体，涉及精确的时间点、目标对象和结果。我能感觉到，这次搅动因果所需的力量远超前两次。
【是否对“员工王强的个人电脑”及“特定时间点的展示事件”发动高精度因果扰动？预计消耗乐子值：50点（高精度定位及涉及隐私信息，消耗大幅增加）。】
50点！我的债务将飙升到-420点！这代价不可谓不沉重。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到王强刚才那副嘴脸，以及明天加倍的任务量，我狠下心肠。
“是！发动！”
【债务增加：-50乐子点。当前总债务：-420点。】
【高精度因果扰动发动……正在搅动“设备连接稳定性”及“隐藏文件触发几率”相关因果线……】
搅屎棍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电流通过的“嗡”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反震力传到我手上，让我虎口有些发麻。
几乎在同时，王强那边有了动作。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屁颠屁颠地跑到会议室前方，开始连接投影仪。张经理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走到前面，几个还没“死透”的同事也勉强抬起头，准备应付这最后的流程。
草爷用蹄子轻轻踢了我一下，示意时机已到。
我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王强熟练地接好线，投影仪亮起，屏幕上显示出他精心准备的PPT封面，标题是《关于XX项目优化方案的思考》，看起来人模狗样。
“张经理，各位同事，”王强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下面由我来汇报一下我负责部分的进展情况……”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他电脑的音箱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办公室环境，然后是一个熟悉又油腻的声音，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姓张的那个老女人，天天摆着张臭脸，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不就是个项目经理吗？你看她那发型，啧啧，地中海还非要地方支援中央，扎个小揪揪，跟个蒲公英似的，风一吹就能散架……”
声音清晰无比，在寂静的深夜办公室里回荡，通过投影仪的音箱放大，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是王强的声音！而且是在背后议论张经理！
整个办公室，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原本昏昏欲睡的同事，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睡意全无，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讲台，又小心翼翼地瞟向张经理。
王强的笑容僵在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他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声音，但电脑像是失控了一样，鼠标指针疯狂乱窜，不仅没关掉音频，反而又点开了一个新的文件！
另一个声音响起，还是王强，这次是在跟人语音聊天：
“……嗨，那群傻逼同事，一个个蠢得像猪，干活不行，摸鱼第一名！还有新来的那个女的，带只羊驼来上班，哗众取宠！我看她跟那羊驼一样，脑子都不太正常……”
这下，连我和草爷都被波及了！草爷气得当场就要站起来骂街，被我死死按住。
“关掉！快关掉！”王强几乎是在尖叫，额头上冷汗涔涔，徒劳地拍打着电脑键盘。
张经理的脸色，已经从锅底黑升级为了铁青，进而转向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她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冰锥，死死钉在王强身上。
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只有王强电脑里还在不断播放着他各种口无遮拦的吐槽，内容涉及同事、甲方、甚至公司政策，堪称一部完整的《王强吐槽大全》。
这社死现场，堪称惨绝人寰。
【叮！成功制造“办公室公开处刑”乐子事件！乐子值+200！（困难模式及称号加成后）】
【叮！成功扰乱原有工作秩序（汇报会中断），轻微提升周围同事士气（吃瓜看戏），称号“搅局者”效果触发，额外获得乐子值+30！】
【当前乐子值：-190（欠款状态）！】
巨额乐子值入账！债务瞬间减少230点！虽然手段不那么光彩，但这效果立竿见影！
终于，在王强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电脑像是耗尽了所有运气，音频戛然而止，屏幕也蓝屏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王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张经理缓缓走上前，没有看王强，而是俯身，直接拔掉了电脑电源。然后，她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同事们，最后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怀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今天到此为止。”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所有人，下班。王强，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她第一个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背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经理一走，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同事们压抑已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兴奋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失魂落魄的王强。今晚，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了。
我和草爷也迅速溜出办公室，直到走进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爽！”草爷在空旷的电梯里兴奋地蹦跶了一下，“看见那孙子的表情没？跟吃了屎一样！让他给爷上眼药！活该！”
我靠在电梯壁上，心情复杂。报复的快感是有的，债务大幅减少更是实实在在的利好。但张经理最后那个眼神，让我隐隐不安。她肯定怀疑是我们搞的鬼，只是没有证据。
而且，用这种方式对付同事，哪怕对方先撩者贱，也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下次……还是尽量用在正道上吧。”我叹了口气，对草爷说。
“切，妇人之仁。”草爷不以为然，“在这种地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咱们不狠点，明天被公开处刑的可能就是咱们的电脑，播放咱们讨论怎么用搅屎棍了！”
它的话虽然糙，但理不糙。这个“绝望写字楼”，本质上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
回到那个简陋的结算空间，我们立刻查看了工分和乐子点。
今天总共获得工分 260（上午120+下午140），兑换成乐子点就是260点。加上“办公室处刑”事件直接获得的230点乐子值，我们今天净赚了490点！
【当前乐子点：-500 + 490 = -10点！】
只差10点！我们就能还清所有债务了！
“耶！明天随便干点活就能翻身了！”草爷高兴地直甩尾巴。
我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过程曲折，甚至有些黑暗，但结果是好……嗯？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奖励提示，而是一条冰冷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员工“姜忆轻”在副本“绝望写字楼”中多次使用非常规手段，已引起副本关键NPC“项目经理·张莉”的高度警惕及敌意。】
【警告：NPC“王强”因社死事件，对您及您的队友仇恨值锁定为“死仇”。】
【提示：困难模式下，NPC行为逻辑将更加激进，报复可能随时到来。请做好应对准备。】
笑容僵在了我的脸上。
还清债务的喜悦，瞬间被这两条警告冲淡了。
看来，明天的日子，并不会因为债务即将还清而变得轻松。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00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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