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练习室刚打开灯,就传来张函瑞压抑的咳嗽声。他裹着张桂源的外套缩在沙发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里攥着的体温计显示38度5,烫得像块小火炭。
“说了让你别熬夜。”张桂源皱着眉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凉意让张函瑞瑟缩了一下,却乖乖没躲开。他刚从校医室拿了药,塑料袋里的退烧药还带着冰袋的寒气,“校医说要物理降温,我去接盆冷水。”
“不用……”张函瑞拉住他的手腕,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今天有舞蹈考核,你快去练吧,别管我。”
“考什么核。”张桂源把他的手按回被子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都烧成这样了,我还练什么?”他转身去接冷水,金棕色的发梢在晨光里晃了晃,“反正考核有录像,我晚点补录就行。”
毛巾敷在额头上时,张函瑞打了个冷颤。张桂源坐在他身边,替他调整着毛巾的位置,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脸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难受就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
“桂源……”张函瑞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是不是很麻烦?”
“傻不傻。”张桂源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照顾你怎么会是麻烦。”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开塞到他嘴里,“含着,会舒服点。”
橘子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退烧药的苦味,奇异地压下了喉咙的灼痛感。张函瑞含着糖,听着身边人轻轻翻动乐谱的声音,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在柑橘香的包裹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练习室里很安静。张桂源趴在他身边的茶几上睡着了,金棕色的发梢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手里还攥着他的乐谱,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需要注意的转音。
张函瑞的心跳忽然软了一下。他悄悄伸出手,想替对方把滑落的毯子拉上去,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张桂源抓住了。
“醒了?”对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抬头时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却第一时间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不烫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张函瑞的脸颊有点热,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对方握得更紧,“考核……”
“放心,我跟老师请假了。”张桂源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倒是你,嗓子还疼吗?我去给你买杯温豆浆。”
他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脸色难看的李航。对方手里拿着个录音笔,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张桂源,你为了他连考核都旷了?知不知道这次考核关系到下个月的资源分配?”
张桂源的脸色沉了沉:“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李航举了举录音笔,“刚才我可是录下你说‘考核晚点补录’,要是被老师听到,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张函瑞的心猛地揪紧了,挣扎着想去拉张桂源,却被对方用眼神按住了。
“你想怎么样?”张桂源的声音冷得像冰,金棕色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也不想怎么样。”李航笑了笑,目光落在张函瑞身上,带着点不怀好意,“就是觉得,有些人不适合待在A队,占着资源却拖后腿。”
“你再说一遍。”张桂源往前走了一步,气场压得李航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说他拖后腿!”李航梗着脖子喊,“要不是你护着他,他早就被淘汰了!”
“够了!”张函瑞忽然开口,声音虽然哑,却带着点倔强,“我没有拖后腿!”
“哦?那敢不敢跟我比一场?”李航挑眉看向他,“就比下周的声乐考核,输的人自动去B队,怎么样?”
张桂源想都没想就拒绝:“他生病了,比不了。”
“怎么?不敢了?”李航的语气带着嘲讽,“看来是真知道自己不行。”
“我比。”张函瑞忽然说,眼神定定地看着李航,“但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录音删了,以后不准再找桂源的麻烦。”
“函瑞!”张桂源急了,想阻止他,却被他按住了手。
“好啊。”李航笑得得意,“一言为定。”
等李航走了,张桂源才皱着眉看向他:“你疯了?你现在还发着烧,怎么跟他比?”
“我能行。”张函瑞看着他,眼里闪着点固执的光,“我不想总被你护着,也不想因为我,让你被人说闲话。”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张桂源的手背,“相信我,好不好?”
张桂源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伸手把张函瑞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放得很轻:“傻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跟我分这么清。”
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可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不是躲在你身后。”
练习室的暖光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把张桂源金棕色的发梢和张函瑞泛红的脸颊照得格外清晰。张桂源摸着怀里人滚烫的后颈,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插曲,或许不是坏事——他的小主唱,正在学着自己长大,像株迎着风雨的小树苗,努力想和他并肩站成一片森林。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骄傲,“我相信你。”
张函瑞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得到承诺的小猫,嘴角悄悄弯了弯。橘子糖的甜味还残留在舌尖,混着对方身上的柑橘香,忽然觉得,就算前路有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就能鼓起勇气,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