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夜里的共伞

初秋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练习室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像在敲打着密集的鼓点。张函瑞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乐谱的边角，眉头微微蹙着——他今天没带伞。

“在愁什么？”张桂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白色毛巾搭在肩上，金棕色的发梢还在滴水，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刚路过便利店，给你带了点热的。”

“谢谢。”张函瑞接过关东煮，指尖触到滚烫的盒壁，慌忙缩了缩手。张桂源眼疾手快地托住盒子，把筷子塞到他手里：“慢点，别烫着。”

热气模糊了镜片，张函瑞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小声说：“雨好像停不了了……我没带伞。”

“多大点事。”张桂源扒开一颗鱼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等会儿我送你回去，我带伞了。”

“可是……你的伞够大吗？”张函瑞想起他那把黑色的折叠伞，看着小小的，两个人挤着肯定会淋湿。

“放心，够大。”张桂源拍了拍胸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实在不行，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挡雨。”

练习结束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张桂源撑开伞，果然不是那把折叠伞，而是把很大的格子伞，足够容纳两个人。“怎么样，没骗你吧？”他侧身让张函瑞站到伞下，手臂不经意地环过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你什么时候换的伞？”张函瑞被他圈在怀里，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着雨水的清新，心跳有点乱。

“上周特意买的。”张桂源的耳尖在路灯下泛着点红，“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下雨，想着可能用得上。”

雨声很大，掩盖了两人的脚步声。格子伞下的空间很小，张函瑞的肩膀时不时会碰到张桂源的胳膊，每次接触都像有电流窜过，让他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却又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拉回来。

“往我这边点，你那边快湿了。”张桂源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露在雨里，黑色T恤很快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你也会淋湿的！”张函瑞想把伞推回去，却被对方按住了手。

“没事，我火力壮。”张桂源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你昨天刚淋过雨，可不能再感冒了。”

走到宿舍楼下时，张桂源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金棕色的发梢滴着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张函瑞看着他发红的肩膀，心里有点堵，拉着他往楼道里走：“快进来擦擦，别生病了。”

“不急。”张桂源收起伞，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张函瑞，是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橘子糖，被体温焐得有点软，“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张函瑞捏着那颗糖，忽然想起刚才在伞下，他的手臂一直环着自己的肩膀，像在守护什么珍宝。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圈，像他此刻乱乱的心跳。

“你的肩膀……”张函瑞指着他湿透的衣服，声音软软的，“要不要上去喝杯姜茶？我那里有。”

“好啊。”张桂源笑得眼睛弯弯的，“正好，我也想尝尝我们小主唱泡的姜茶。”

张函瑞的宿舍很干净，书桌上摆着很多乐谱，墙上贴着几张演唱会的海报。他找出干净的毛巾递给张桂源，又忙着去烧水泡姜茶，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张桂源坐在床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拿起桌上的乐谱，上面是《月光糖》的改编版，旁边用小字写着“桂源的和声部分”，笔画圆圆的，像他的人一样可爱。

“姜茶好了。”张函瑞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姜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有点烫，慢点喝。”

姜茶的辛辣混着甜味在舌尖散开，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寒意。张桂源看着张函瑞捧着杯子小口吹气的样子，忽然开口：“函瑞，下周的音乐节目，我们要合作一个特别舞台。”

“特别舞台？”张函瑞抬起头，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嗯，唱首慢歌，就我们两个人。”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那里因为喝了热饮泛着水润的光泽，喉结滚了滚，“我已经选好歌了，是首情歌。”

“情、情歌？”张函瑞的脸瞬间红了，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打翻，“我们……我们唱情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张桂源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情歌不一定是唱给恋人的，也可以是唱给很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很认真，金棕色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张函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温柔的声响。格子伞靠在门边，还在滴着水，像在诉说着刚才伞下的秘密。张函瑞捏着温热的杯子，忽然觉得，这个雨夜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有个人，用一把伞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小天地，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唱情歌。”

张桂源的眼里瞬间绽放出光芒，比窗外的路灯还亮。他伸手揉了揉张函瑞的头发，掌心的温度暖得惊人：“那我们从明天开始排练，争取把它唱成最特别的舞台。”

姜茶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弥漫，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张函瑞看着他湿漉漉的金棕色发梢，忽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雨夜里的共伞，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在彼此的眼神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