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星图还在发光，那道细线已经连成网，红点一个接一个亮起。我立刻抬手，碧蚕蛊从胸口窜出，贴在我掌心，金丝般的体液渗出，瞬间形成一层薄膜罩住我们三人。吴明道猛地撕下手里的炭纸，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大度反应也快，三张镇魂符同时拍向石壁四角，符纸边缘刚触到墙面就卷边发黑。

“别看！”我喊。

话音落下的瞬间，嗡鸣声变了，不再是低频震动，而是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火光、哭喊、跪拜的人影。碧蚕蛊在我掌心跳动，它在替我挡那些东西。我咬牙，强迫自己冷静，把灵识顺着蛊虫送出去，只探一丝。

星图不是死的。它是活的。

九个红点分布在不同位置，有的在山腹，有的在水底，还有一个在城市地下。它们像脉搏一样明灭，每一次闪烁都带动地底传来轻微震感。我收回灵识，呼吸急促，喉咙里有股血腥味。

“拓纸不能留。”吴明道把未完成的图揉成一团，掏出火折子点燃，扔在地上踩灭。

周大度盯着石壁，手指掐着符诀：“这不是标记，是连接。每一点都是祭坛，它们的地脉连着这里。”

我点头。碧蚕蛊刚才传来的信息太清晰——这些祭坛不是独立行动，它们是一个整体。就像血管，把阴气一节节输送到主殿。我闭眼回想那些碎片画面，其中一个祭坛建在废弃矿井深处，墙上挂满小孩的鞋，地面铺着骨灰。另一个在海边悬崖下，潮水退去时露出人形轮廓的礁石，上面刻满了名字。

“不止一个地方。”我说，“他们在同时进行仪式。”

吴明道蹲下，捡起断剑，用剑尖在地面划出九个点。“这九个位置，每一个都在献祭。童男童女，战死者，天生阴体……他们要的是怨念最重的魂。”

周大度拿出罗盘，指针转得几乎看不清轨迹，最后停住，指向地面深处。“能量在流动，方向明确，终点就是这里。”

我盯着石壁上的星图，那九个红点还在闪。突然，其中一个亮度增强，紧接着，脚下震动了一下。不是错觉，是真实发生的。我让碧蚕蛊再次接触石壁，这次只放微弱灵丝进去。画面又来了，但这次更具体——一座埋在冻土里的祭坛，四周插着黑色旗幡，中央跪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她双手被铁链锁住，头顶悬着一把刀。

“开始了。”我低声说，“有一个祭坛已经开始新一轮献祭。”

吴明道站起身，飞剑握在手里。“七天后月蚀，他们不会等。现在每一分钟都在推进。”

周大度收起罗盘，脸色发白。“我们之前以为只是阻止一场仪式。但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九个节点。”

空气变得沉重。没有人说话。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靠我们三个，怎么破九个祭坛？资源不够，时间不够，连确切位置都只有星图上的标记。更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被监视。刚才拓印的动作触发了星图，说明这里有反制机制。也许从我们踏入主殿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了。

“他们不是要唤醒邪灵。”我忽然开口。

吴明道看向我。

“他们是想重建耶朗古国。”我说，“外婆临终前说过，王门一旦开启，血脉归位，旧王朝就会回来。这不是毁灭，是复辟。”

吴明道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知道，钥匙不在他们手里。”

他用飞剑在地上画线，把九个点连起来，形成一个环。“先查最近的一个。摸清规律，再定打法。”

周大度点头：“我建议先查西南方向这个。罗盘刚才对那个方向反应最强，可能是能量传输主通道。”

我看着地上的连线，脑子里闪过碧蚕蛊感应到的画面。西南方向的祭坛在深山老林里，周围没有村庄，地形封闭，适合长期运作。而且它的地脉连接最粗，应该是最早建成的一个。

“我去探。”我说。

吴明道摇头：“不是探的问题。是打还是毁？直接破坏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万一其他祭坛加速呢？”

“那就只能逐个切断。”周大度说，“用符阵干扰地脉流向，让它们断供。”

“符纸不够。”吴明道直言，“我现在只剩十七张雷火符，八张镇魂符。你呢？”

周大度默数：“十二张镇魂，五张封脉符。”

我摸了摸布袋，里面的蛊虫还有十三只能用，银翅蜈蚣蛊还没回来，穿岩蛊耗损严重。爆甲蛊和腐心蛊需要喂养两天才能恢复战斗力。碧蚕蛊刚才挡了精神冲击，状态也不稳。

“不够。”我说，“但我们没得选。”

吴明道把飞剑插回腰间，从包袱里拿出备用符纸开始重新绘制。周大度盘腿坐下，闭眼调息，准备恢复符力。我让碧蚕蛊沉回体内，靠在墙边检查剩下的蛊虫。一只只唤醒，确认活性。赤线蚁蛊还能用，清瘴蝶蛊翅膀受损，需要时间修复。我喂了点血粉进去，让它先休息。

半小时后，吴明道睁开眼，手里多了五张新符。“够近身用了。”

周大度站起身，符纸按顺序排好，夹在腰带里。“可以出发了。”

我看向主殿后方。那里有一道暗门，之前被石板挡住，现在缝隙里透出微弱蓝光。碧蚕蛊刚才感应到，那条通道通向下一个节点入口。地脉流向显示，最近的祭坛就在那条路的尽头。

“走。”我说。

三人收拾装备，吴明道走在前面，周大度居中，我断后。靠近暗门时，我让穿岩蛊先探路。它钻进缝隙，回报说通道稳固，无机关。吴明道用飞剑撬开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台阶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湿滑，有水流痕迹。

我们依次进入。刚走下五级台阶，身后轰隆一声，石板自动合拢。黑暗瞬间包围。

吴明道点亮符灯，光线昏黄。通道继续向下倾斜，坡度变陡。走了约百步，空气变得更冷，呼吸带出白雾。前方出现岔路，左右各一条，石壁上刻着符号。左边是蛇形纹，右边是鹰首图腾。

我让碧蚕蛊探感应。它指向右边。

“这边。”我说。

吴明道没问理由，直接往右走。周大度紧跟。通道逐渐变宽，地面出现凹槽，里面干涸的血迹呈放射状分布。越往前，气味越重，是铁锈混合腐烂植物的味道。

又走五十步，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有锁，但已经断裂。吴明道伸手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有个石台，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石头，表面刻着和星图一样的符号。

我走近，碧蚕蛊突然震动。这块石头是信标，它在接收其他祭坛的信号。我伸手碰了一下，石头发热，内部有微弱红光流动。

“这是中转站。”我说，“所有祭坛的信息都经过这里汇总。”

吴明道绕着石室检查，发现墙上有个暗格。他打开，里面是一卷羊皮纸。展开一看，是局部地脉图，标注了三个祭坛的具体位置和献祭周期。

“情报。”他说，“他们自己留的。”

周大度皱眉：“为什么留下？”

“不是留下。”我盯着羊皮纸，“是来不及带走。他们知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石室顶部传来滴水声。一滴，两滴，落在石台上。那黑色石头吸收水滴后，红光突然增强。我立刻后退，但已经晚了——石头表面裂开一道缝，一道光束射向天花板，在空中投出一幅动态图像。

九个红点再次出现，但这次排列方式变了。它们不再静止，而是缓缓旋转，像某种启动程序。

第38章：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