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已经在货舱里待了三个小时。

损毁的货舱位于飞船尾部,是碰撞时受损最严重的区域之一。爆炸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墙壁扭曲变形,天花板上垂下几根断裂的管道,地板上到处是碎片——金属碎片、塑料碎片、玻璃碎片,还有那些在爆炸中被炸开的货物。马克让他来清理这里,把还能用的东西挑出来,其他的集中堆放,等以后处理。

这是一份完美的工作,适合一个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

杰克戴着防护手套,一件件检查地上的残骸。大部分东西都毁了——压扁的工具箱、烧焦的电子设备、裂开的储物箱。他把能用的挑出来,放进一个大塑料袋里,然后继续往前。货舱很大,清理工作会持续好几天,但杰克不介意。至少这让他有事可做,不用去想那些让他睡不着的事。

他正在清理角落里的一堆杂物时,手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杰克把上面的碎片推开,看见一个金属集装箱。集装箱不大,大约一米见方,表面涂着灰色的防腐漆,边角处有几道擦痕,但整体保存完好。奇怪的是,这个集装箱上没有任何标识——没有货运编号,没有目的地标签,甚至连货物清单都没有。

杰克皱起眉头。按照规定,所有货物都必须贴上标签,注明内容物和目的地。一个没有标识的集装箱出现在货舱里,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他试着打开集装箱,但锁扣很紧,生锈了。杰克从工具袋里拿出撬棍,插进锁扣的缝隙里,用力一撬,锁扣发出咔嚓一声,弹开了。

集装箱盖子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杰克愣住了。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排排银色的包装袋,每个包装袋上都印着军绿色的字样:MRE - Meal Ready to Eat(即食口粮)。杰克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二十箱,每箱十二包。除了口粮,箱子的另一侧还堆着几个白色的塑料桶,桶身上写着"饮用水"。

杰克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伸手拿起一包口粮,翻过来看背面的说明。生产日期是六个月前,保质期五年,每包热量一千二百卡路里,包含主食、蛋白质、蔬菜、甜点和饮料粉。这是标准的军用口粮,用于野外作战或紧急状况,热量密度高,保质期长,而且不需要加热就能食用。

杰克又数了一遍箱子里的东西。二十箱口粮,每箱十二包,总共两百四十包。如果按照每人每天一包计算,六个人可以吃四十天。加上那些水桶——他打开其中一个,确认里面确实是水,十桶,每桶二十升,总共两百升。

这些物资足够支撑他们额外十五天,甚至更久。

杰克站起来,腿有点发软。他盯着那个集装箱,脑子里翻涌着各种想法。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没有登记?为什么会藏在这个角落里?

他必须告诉马克。

杰克冲出货舱,沿着走廊狂奔。他的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荡,震得墙壁都在颤抖。他一路跑到驾驶舱,推开门,看见马克正坐在主控台前,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发呆。

"船长!"杰克喘着气,"我...我发现了东西!"

马克转过头,看见杰克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什么东西?"

"食物!还有水!"杰克说,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在货舱里,一个集装箱,里面全是军用口粮和水,很多,至少够我们吃十五天!"

马克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来。"带我去看。"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在货舱里。

马克蹲在那个打开的集装箱前,一件件检查里面的物资。二十箱口粮,十桶水,全都完好无损。他拿起一包口粮,仔细看了看包装,然后撕开封口,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包意大利面、一罐肉酱、一小袋饼干、一块巧克力、一包饮料粉,还有一套一次性餐具。

"这是真的,"马克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这些都是真的。"

"天哪,"林捂着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们有救了。"

"十五天,"艾玛说,她蹲在马克旁边,快速计算着,"如果合理分配,甚至可以撑二十天。加上原有的储备,我们能坚持到一百零五天。"

"一百零五天!"老陈靠在墙上,他的腿还有点瘸,但脸上露出了事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们有机会了。"

苏菲没有说话,但她的肩膀明显放松了,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杰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像是一个刚刚完成了重大任务的士兵。

只有马克没有笑。

他把那包口粮放回箱子里,站起来,走到集装箱旁边,开始检查箱子的外壳。灰色的防腐漆,没有标识,没有条形码,只有底部有一串手写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马克?"艾玛注意到他的表情,"怎么了?"

"这个集装箱,"马克说,手指在箱子边缘摩挲着,"它不在货运清单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林问。

"意思是这批物资没有正式登记,"马克转过身,环视着每一个人,"按照规定,所有装载的货物都必须在系统里备案,包括内容、重量、目的地、发货人和收货人。但这个集装箱在系统里查不到任何记录。"

"也许是登记错误?"老陈说,"有时候地面的人会搞错,把编号弄丢。"

"二十箱军用口粮和十桶水,总重量超过四百公斤,"马克说,"这不是一个小失误。而且你们看这个箱子,它被特意藏在角落里,上面堆着其他货物。如果不是爆炸把上面的东西炸开,我们根本不会发现它。"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说,"艾玛慢慢开口,"有人故意把这批物资藏起来?"

"我不确定,"马克说,"但可能性很大。这些口粮是军用物资,正常渠道很难搞到,除非通过黑市。而且它们没有正式单据,这意味着..."他顿了一下,"有人接了走私货。"

走私。这个词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走私?"杰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我们当中有人在运走私货?"

"不一定是我们,"马克说,"可能是之前的船员,可能是地面装载员,也可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也可能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某个人。

沉默在货舱里蔓延,像是一股看不见的寒气,从地板上升起,包裹住每一个人。大家开始不自觉地打量彼此,目光在空中交错,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我们必须弄清楚,"马克说,"我会检查所有的货运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在那之前,"他看向集装箱里的物资,"我们先把这些东西登记造册,纳入正式储备。"

"那配给呢?"林问,"我们现在有了额外的物资,是不是可以..."

"恢复正常配给,"马克说,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从今天晚餐开始,我们恢复到事故前的标准。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松警惕,我们仍然需要节约,仍然需要停止非必要活动。"

"同意,"艾玛说。

"同意,"其他人纷纷点头。

马克让老陈和杰克负责把集装箱里的物资搬到储藏室,然后让所有人离开货舱。当货舱里只剩下马克一个人时,他又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集装箱。

箱子的底部有一些刮痕,看起来是搬运时留下的。侧面有一个凹陷,可能是碰撞造成的。但最让马克在意的,是箱子内侧的一个小标记——一个手写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识或代号。符号很简单,三个交叉的线条,组成一个抽象的图案。

马克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符号。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晚餐时间,餐厅里的气氛和早上完全不同。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完整的晚餐:一大块蛋白质饼干,一碗热气腾腾的合成汤,一份冻干蔬菜,还有一小块甜点。这是事故以来的第一顿正常餐食,所有人都吃得很慢,很珍惜,像是要把每一口都品出花来。

"感觉像是过节,"老陈说,他夹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满足地闭上眼睛,"我差点忘了正常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别太激动,"艾玛说,但她脸上也带着笑容,"我们只是暂时安全了,不是永远。"

"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林说,她喝了一口汤,汤很烫,但她一点都不介意,"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苏菲坐在角落里,默默吃着饭。她的盘子里还剩一半,但她已经放下了勺子,目光落在桌对面的杰克身上。

杰克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他把饼干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喝汤,汤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衣服上。他的手在颤抖,轻微的,几乎看不出来,但苏菲注意到了。

"杰克,"苏菲说,"慢点吃,别噎着。"

杰克抬起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愣了一下,然后放慢了速度,但手还在抖。

"你还好吗?"苏菲问。

"我很好,"杰克说,但声音里带着一种紧绷的勉强,"我只是...我只是太饿了。"

苏菲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但她心里记下了这个细节。

晚餐结束后,马克召集所有人在餐厅开会。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货运记录,一页页翻阅。

"我检查了过去三个月的所有货运记录,"马克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集装箱的信息。它不在装载清单上,不在货物清单上,也不在交接记录上。换句话说,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艘飞船上。"

"那它是怎么上来的?"林问。

"只有两种可能,"马克说,"第一,地面装载员私自装上来的,但这需要绕过所有的安检和称重程序,几乎不可能。第二,"他顿了一下,"我们当中有人知道这批货的存在,并且参与了装载。"

又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在指控我们?"老陈说,声音里带着愤怒,"马克,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一起工作了两年,你怎么能..."

"我没有指控任何人,"马克打断他,"我只是陈述事实。那个集装箱在我们的飞船上,但它不在记录里。如果有人知道它的来历,请站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人说话。

马克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艾玛面无表情,老陈看起来很愤怒,林低着头,苏菲若有所思,杰克...杰克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好吧,"马克最后说,"如果没有人承认,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我希望大家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任何秘密和隐瞒都可能害死所有人。"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所有人各自离开餐厅,走廊里只剩下脚步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

马克回到自己的舱室,关上门,坐在床上。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拍下的符号。三条交叉的线条,组成一个抽象的图案。他试着在网上搜索,但没有找到任何匹配的结果。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躺下来,盯着天花板。相互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它会生根发芽,然后慢慢撕裂他们。

与此同时,在生物舱里,林有了新的发现。

她正在检查培养槽里的藻类样本,这是一种常见的螺旋藻,用于提供氧气和处理二氧化碳。但今天,她注意到其中一个培养槽里的藻类生长速度异常快。正常情况下,这种藻类每天增长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但这个培养槽里的藻类在二十四小时内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林拿出显微镜,取了一点样本,放在载玻片上观察。显微镜下,这些藻类细胞比普通螺旋藻大一圈,细胞壁更厚,叶绿体的密度也更高。她又做了几个测试,发现这种变异藻类的蛋白质含量是普通螺旋藻的两倍,而且它们在低光照条件下也能快速生长。

林的心跳加快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以培养这种藻类作为食物补充。虽然味道可能很糟糕——螺旋藻本身就有一股浓重的腥味,但在生存面前,味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种藻类能提供蛋白质,而且生长速度快,不需要太多资源。

林立刻开始培养这种变异藻类。她把它们转移到一个独立的培养槽里,调整光照和营养液的配比,然后记录下所有数据。如果一切顺利,十天后她就能收获第一批可食用的藻类。

她走出生物舱,准备去告诉马克这个好消息。走廊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舱室。林经过医疗室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我只是有点紧张,仅此而已。"

"紧张是正常的,杰克,我们都很紧张。但你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你晚餐时手在抖,你睡不着觉,你总是盯着舷窗外面发呆。这些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林停下脚步。医疗室的门半开着,她能看见里面的情景。苏菲坐在办公桌后面,杰克坐在她对面,背对着门。

"我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杰克说,声音很低,"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死,害怕饿死,害怕...害怕我们永远回不去了。"杰克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飞船爆炸,梦见我们漂浮在太空里,慢慢地,慢慢地窒息而死。我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汗,然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些都是正常反应,"苏菲说,语气很温柔,"我们经历了一次重大事故,任何人都会有心理创伤。但你需要学会管理这些情绪,不能让它们控制你。"

"怎么管理?"

"首先,承认它们的存在。不要压抑,不要假装一切都好。其次,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可以是跟我谈话,可以是写日记,可以是做一些让你分心的事。最后,记住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有团队,我们会互相支持。"

杰克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谢谢你,苏菲。"

"不客气。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晚上谈十五分钟,好吗?"

"好。"

林悄悄离开了医疗室门口,继续往前走。她心里有些沉重。杰克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如果他崩溃了,会给整个团队带来巨大的压力。但至少苏菲在照顾他,这是一个好迹象。

她走到驾驶舱,推开门,看见马克正在查阅货运记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在他脸上投下蓝白色的光。

"马克,"林说,"我有个好消息。"

午夜,所有人都睡了。

老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的腿还在隐隐作痛,扭伤的地方肿了起来,苏菲给他涂了药膏,但痛感还是会不时地传来,像是有人在用针扎。

但让他睡不着的不是疼痛,而是那个集装箱。

二十箱口粮,十桶水,藏在货舱的角落里,没有任何标识。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谁?为什么?

老陈在飞船上工作了快三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走私货——违禁药品、武器零件、甚至活体动物。大部分走私都是地面装载员干的,他们收了钱,把东西塞进货舱,然后在目的地交货。船员很少参与,因为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不仅会丢掉工作,还可能被起诉。

但这次不一样。这个集装箱太隐蔽了,而且它经历了爆炸还完好无损,说明当初被放置的位置经过精心选择。这需要对飞船的结构非常熟悉,需要知道哪些地方在爆炸中相对安全。

这只能是船员干的。

老陈坐起来,穿上外套,推开舱门走进走廊。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他光着脚,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他走到第一个舱室门口,那是艾玛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声音。老陈拿出万能钥匙——每个高级船员都有一把,用于紧急情况——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

他溜进去,关上门,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过,照在艾玛的床上。艾玛睡得很沉,侧着身,抱着枕头,呼吸均匀。

老陈走到她的储物柜前,轻轻拉开。储物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衣物、书籍、一些个人物品。他一件件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他离开艾玛的房间,去了下一个——林的房间。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林的储物柜里除了衣物和一些植物学的书籍,什么都没有。

然后是苏菲的房间。老陈打开她的储物柜,里面是医疗用品、药品、一些笔记本。他翻开其中一本,看见上面写满了病历记录和心理评估,包括杰克的。老陈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把笔记本放回去。

最后是杰克的房间。

老陈推开门,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汗味。杰克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头埋在枕头里,身体在轻微颤抖。他在做噩梦。

老陈走到储物柜前,拉开抽屉。抽屉里乱七八糟的,衣服、袜子、一些零食包装袋,还有几张照片。老陈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笑容灿烂,背景是地球上的某个海滩。

他把照片放回去,继续翻找。在抽屉的最底层,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老陈拿出来,发现是一个小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发旧。

他打开笔记本,手电筒的光照在第一页上。上面写着一些日期和数字,看起来像是某种账目记录。老陈翻到下一页,看见一个熟悉的符号——三条交叉的线条,组成一个抽象的图案。

和集装箱内侧的符号一模一样。

老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快速翻阅笔记本,看见更多的日期、数字、还有一些地址和代号。这是一本走私账本。

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老陈猛地转过身,看见杰克坐起来,正盯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你在干什么?"杰克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

"我在找答案,"老陈说,他把笔记本举起来,"这是你的?"

杰克没有回答。他下了床,光着脚走过来,从老陈手里拿过笔记本,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

"是我的,"杰克说,"但这不关你的事。"

"那个集装箱是你装上来的?"

"是。"

老陈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因为钱,"杰克说,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种苦涩的嘲讽,"因为我需要钱。我妹妹生病了,需要手术,手术费要二十万。我一个月的薪水只有五千,不吃不喝也要攒三年。所以当有人找到我,说只要帮他们运一批货就能拿到十万,我答应了。"

"你知道这是违法的。"

"我知道,"杰克说,"但我别无选择。"

老陈盯着杰克看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马克知道吗?"

"不知道。而且他不会知道,"杰克说,声音突然变得强硬,"如果你告诉他,我会否认。没有证据,只有这个笔记本,而我可以说这是伪造的。"

"那些物资救了我们。"

"我知道,"杰克说,"这是我唯一做对的事。"

老陈把手电筒关掉,转身走向门口。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杰克。

"我不会告诉马克,"老陈说,"但你欠我们一个解释。总有一天,你必须说出真相。"

"也许吧,"杰克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

老陈离开了杰克的房间,走回自己的舱室。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符号。

三条交叉的线条,像是一个标记,也像是一个诅咒。

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黑暗中走动。老陈睁开眼睛,侧耳倾听,但脚步声很快消失了。

第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