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答案,自己来看。”
这八个字,连同那段冰冷的加密密钥和精确到分的时间戳,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与陷阱的气息。K.S.,这个一直隐藏在MP3乱码、灰风衣和不明警告背后的幽灵,第一次伸出了触手,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不能去。”严浩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这是他极度警惕时的习惯动作,“这明显是个圈套。他们监控我们,知道我们现在压力巨大,急需突破口。这是利用我们的心理,引我们进入他们的地盘。”
“但如果里面有关于MP3、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线索呢?”宋亚轩抱着吉他,声音很轻,却问出了所有人内心最深的渴望。未知的恐惧折磨着他们,任何一点可能揭开谜底的希望,都像黑暗中的萤火。
“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丁程鑫沉声道,他看向马嘉祺,“嘉祺,你怎么想?”
马嘉祺沉默着。他的目光落在那段密钥上,脑海中飞速权衡。严浩翔的谨慎完全正确,主动踏入未知的敌境是兵家大忌。但被动等待倒计时归零,同样意味着将命运完全交给未知。K.S.的“邀请”,打破了僵局,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来判断。”他最终开口,“林薇。”
次日清晨,顶着彻夜未眠的疲惫,马嘉祺、严浩翔和丁程鑫在林薇的工作室与她见面。林薇显然也一夜没睡好,眼下的青黑很明显。听他们讲述了K.S.的信息后,她的脸色更加凝重。
“服务器地址我查了。”林薇调出电脑屏幕上的地图和资料,“位于高新区边缘,一栋废弃的生物科技研发楼的地下数据中心。那里三年前因为投资方撤资和一场未公开的技术事故而关闭,产权复杂,平时几乎没人靠近,安保系统理论上应该早已失效,但……”
她顿了顿,看向三人:“但根据一些都市传说和小道消息,那里偶尔会有不明身份的技术人员出入,而且夜间会有异常的备用电源指示灯闪烁。不是官方机构维护的迹象。”
废弃、复杂、传说……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进行隐秘活动的巢穴。
“技术层面,能提前探测里面的情况吗?”严浩翔问。
林薇摇头:“那里物理隔绝做得很好,残留的防火墙级别也出乎意料的高,远程渗透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我的技术朋友只能确认,那个密钥格式是有效的,对应着地下三层一个独立的存储服务器集群,访问需要生物识别和动态口令双重验证,密钥只给了你们访问权限,没有操作权限。”
意思是,他们只能“看”,不能“动”。
“去,还是不去?”丁程鑫问出了核心问题。
林薇看着他们,眼神复杂:“作为合作伙伴,我建议你们不要去,太危险。但作为……朋友,”她艰难地吐出这个词,“我知道有些答案,对你们有多重要。如果你们决定去,我会尽我所能提供外围支援,安排可靠的车和人,在安全距离外接应,并准备好应急方案。”
回到仓库,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六个小时。去与不去的决定,需要七个人共同做出。然而,连续的高压和睡眠不足,让每个人的神经都像绷到极致的弦,会议室气氛再次沉闷。
就在这时,林薇打来了第二个电话,语气有些意外:“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我刚刚收到两张赠票,是今晚先锋剧院的一场现代舞剧《茧与蝶》,编舞和主演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艺术家。我记得程鑫你提过对现代舞叙事感兴趣……也许,在做出重大决定前,换个环境,让大脑放松一下,会有帮助?票有多,你们都可以去。”
现代舞剧?在这个节骨眼?
出人意料的是,丁程鑫几乎没有犹豫:“我去。”他看向其他人,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我需要……一点别的东西。”
或许是被他眼神中的某种东西触动,或许是真的需要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力,最终,七个人决定一同前往。
夜幕降临,先锋剧院的灯光柔和。舞台上没有华丽的布景,只有简单的光影和身着素色舞衣的舞者。舞蹈讲述了一个关于束缚、挣扎、自我撕裂与最终重生的抽象故事。舞者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又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每一个延展、每一次跌倒、每一次颤抖的坚持,都充满了极致的情感和力量。
丁程鑫坐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他看到了肌肉的控制,看到了技巧的完美,但更看到了技巧之下,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关于“存在”与“意义”的呐喊。那舞者困在无形的“茧”中,用身体撞击看不见的墙壁,痛苦,迷茫,却从未停止寻找出口。
那不是他熟悉的街舞或 idol 舞蹈,那是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用身体书写灵魂的语言。
当舞者最终在近乎虚脱的旋转中,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以一种破碎却新生的姿态定格时,丁程鑫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了。长久以来困住他的,关于舞蹈意义、关于自我价值的迷思,在这一刻,被舞台上那具充满生命力的身体,撞开了一道裂缝。
舞蹈可以不是取悦他人的表演,可以不是重复的技巧炫耀。它可以是一场对话,与自己,与命运,与无形之墙的对话。可以痛苦,可以挣扎,可以不完美,但必须真实。
他忽然明白了,他们七个人的音乐,不也正是如此吗?《破茧》、《笼中兽》、《燎原》……他们不是在唱歌,是在用声音“舞蹈”,讲述他们的“茧”与“蝶”。
舞剧结束,灯光亮起。七个人沉默地走出剧院,夜风微凉,但每个人心中都仿佛被点燃了什么。
丁程鑫停下脚步,看向他的兄弟们,眼睛在路灯下格外明亮:“我知道该怎么跳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所有人都懂。他不是指具体的动作,是指舞蹈的“魂”。
“我们也知道该怎么选了。”马嘉祺接口,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了相似的决心。舞剧中那股向死而生的勇气,无形中注入了他们的血液。
“去看看。”马嘉祺最终做出决定,声音沉稳而坚定,“下午三点,我们去会会这个K.S.。但记住,我们是去‘看’答案的,不是去交投名状的。拿到信息,立刻撤离。真源、耀文,你们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程鑫、浩翔、亚轩、贺儿,和我一起进去。”
分工明确,目标清晰。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为强烈的、想要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所覆盖。
回到仓库,进行最后的准备和装备检查时,严浩翔忽然走到马嘉祺身边,低声说:“我分析了那个密钥的底层结构,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很短的备注字段,被加密在访问日志生成协议里。”
“是什么?”
严浩翔看着他,一字一顿:
“备注:‘镜像测试体,第七组,情绪共鸣阈值异常,建议观察后续同化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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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六章 完 | 字数:约248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