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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南浔知客不知音

那年涧边春,成了最后一眼

挂了电话的那三天,南忆春总忍不住往巷口望。老槐树的枝桠抽出新绿,桃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往来的脚步碾成淡粉的碎影,像极了她心里悬着的期待——既盼着周末快点来,又怕重逢时的陌生把旧日的念想磨淡。她甚至翻出了高中时穿的白衬衫,在镜子前比了又比,最后还是把衣服叠好放回衣柜,笑着骂自己“都多大了还矫情”。

周五晚上,南浔镇下起了小雨。湿软的风裹着雨丝敲在茶馆的窗上,南忆春坐在二楼写东西,笔尖落在纸上,却总写不出完整的句子。妈妈端着杯热姜茶上来,见她盯着窗外发呆,笑着说:“明天庭序要回来,你要不要去买些他爱吃的糖糕?巷口张婶家的,还是老味道。”

南忆春心里一动,点头应了。第二天一早,雨停了,空气里飘着泥土和桃花混合的清香。她刚走到张婶的铺子前,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蓝白校服换成了浅灰色外套,头发比以前短了些,正弯腰帮张婶搬蒸笼。是程庭序。

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程庭序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眼里闪过惊讶,随即露出笑容,像少年时那样挥了挥手:“忆春。”

南忆春走过去,手指攥着衣角,竟有些紧张:“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程庭序擦了擦手上的水汽,手里还拿着块刚蒸好的糖糕,递到她面前,“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让张婶多蒸了些。”

还是和以前一样,记得她的喜好。南忆春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眼眶却悄悄发热。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河边走,路上没怎么说话,却不觉得尴尬。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声响里,好像藏着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

河边的芦苇刚冒芽,绿油油的一片。程庭序蹲在岸边,捡起一块小石子,像小时候那样往水里扔,石子打着水漂,溅起一圈圈涟漪。“以前你总跟我抢石子,说要比谁扔的水漂多,结果每次都输,还赖我欺负你。”他笑着说,眼里满是怀念。

南忆春也蹲下来,手指划过冰凉的河水:“那是你耍赖,总捡扁扁的石子,我哪抢得过你。”

两人聊着小时候的事,从数蚂蚁到钓小鱼,从被狗追到躲在茶馆后门吃桂花糕,那些被时光埋起来的记忆,好像一下子都活了过来。南忆春看着程庭序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快到中午时,程庭序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他看向南忆春,脸上带着歉意:“忆春,我……我得走了。”

南忆春心里一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妈住院了,刚才医院来电话,说情况不太好。”程庭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南忆春——是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刻着一朵桃花,和那个木盒子上的图案一样,“这个你拿着,我下次回来……再陪你来看河。”

南忆春接过钥匙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想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却没说出口。程庭序又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快步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南忆春手里的钥匙扣,突然变得很重。

那天下午,南忆春一直在河边坐着。桃花瓣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却没像以前那样拂掉。她想起程庭序走时的眼神,里面藏着的慌乱和愧疚,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晚上,她给程庭序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她又发了条消息,问他妈妈的情况,也没收到回复。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打电话、发消息,可程庭序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妈妈见她魂不守舍,安慰她说:“庭序可能忙着照顾他妈妈,没功夫看手机,等他忙完了,肯定会给你回电话的。”

南忆春点点头,却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她想起程庭序在河边时的样子,想起他递糖糕时的笑容,想起他说“下次回来再陪你来看河”的承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一周后的一个早上,南忆春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程庭序发来的。只有短短几句话:“忆春,对不起,我妈要去国外治疗,我得跟着去。以后可能不会再回南浔了。钥匙扣你留着,就当是我给你的告别。祝你以后好好的,别再想起我了。”

南忆春握着手机,手指止不住地发抖。她一遍遍地看那条短信,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所谓的“下次回来”,只是句安慰她的话;原来那个刻着桃花的钥匙扣,不是约定,而是告别。

她走到河边,把钥匙扣举起来,对着阳光看。桃花的图案在阳光下很清晰,却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想起程庭序在河边的笑容,想起他说的那些童年往事,想起他走时匆忙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有些缘分,就算重新连起来,也还是会断。就像河边的石子,扔出去的水漂再远,最后还是会沉到水底;就像南浔镇的春天,再温暖,也会有桃花落尽的时候。

南忆春把钥匙扣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和那张泛黄的纸条放在一起。她站起身,往茶馆的方向走。风吹过芦苇,沙沙的声响里,好像有人在说“再见”。她回头看了一眼河边,阳光正好,芦苇绿油油的,可那个蹲在岸边扔石子的少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到茶馆,妈妈正在蒸桂花糕,甜香飘满了屋子。南忆春走过去,帮妈妈把桂花糕放进盘子里。“庭序那边……有消息了吗?”妈妈轻声问。

南忆春摇摇头,声音很轻:“妈,以后别再提他了。”

妈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南忆春看着盘子里的桂花糕,突然想起小时候,程庭序总抢她的桂花糕吃,说“你的比我的甜”。那些温暖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她走到二楼窗边,看向巷口的老槐树。槐树叶绿油油的,桃花还在开,青石板上的淡粉印子,被雨水冲了又染。只是老槐树下,再也不会有那个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等着和她一起上学;河边也再也不会有那个蹲在岸边扔石子的身影,等着和她比谁的水漂多。

南忆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和那个钥匙扣,放在窗台上。阳光落在上面,纸条的边缘更黄了,钥匙扣上的桃花,却依旧清晰。她轻轻说了句“再见,程庭序”,声音被风吹散,融进了南浔镇湿软的空气里。

或许,有些告别,就是这样悄无声息。有些遗憾,就是这样留在了时光里。就像南浔镇的春天,总会过去,可那些关于春天的记忆,却会一直留在心里,带着淡淡的甜,和浅浅的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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