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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南浔终缅桃花开

那年涧边春,成了最后一眼

南忆春捏着那张纸条在程家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湿软的风裹着桃花瓣落在她的衣领里,才惊觉指尖早已把纸条攥得发皱。她慢腾腾地走回茶馆,妈妈正在柜台后算账,见她脸色发白,只当是读书累着了,往她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桂花糕:“快吃点垫垫,下午没见你动筷子。”

桂花糕还是熟悉的甜香,可南忆春咬在嘴里,却像含着团湿冷的棉花,咽不下去。她走到二楼窗边,老槐树下空荡荡的,再没有那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草稿纸上那些被涂成黑团的桃花,突然就清晰起来,像极了她心里堵得发慌的情绪——明明有好多话没说,却连告别都成了遗憾。

从那天起,南忆春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总爱趴在窗沿上等程庭序的姑娘,开始把所有时间都埋在课本里。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她对着程庭序留下的草稿纸,一遍遍地算,直到指尖磨出薄茧,终于能在规定时间里写出完整步骤。只是每次解完题,她都会盯着草稿纸发呆,想起以前程庭序蹲在她身边,用笔尖戳着错题说“这里要先算判别式”的样子,眼眶就会悄悄发热。

茶馆后门的石阶,她再也没去过。那里曾是他们数蚂蚁、分糖果的秘密基地,如今只剩下落满灰尘的石缝,藏着没说完的童年心事。偶尔有客人问起“怎么不见程家那小子来玩了”,南忆春都会低头擦杯子,声音轻得像风:“他去市里读书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南浔镇的桃花开了又谢,青石板上的淡粉印子被雨水冲了又染。南忆春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离开家那天,妈妈帮她收拾行李,翻出了那张被压在箱底的纸条。纸条边缘已经泛黄,程庭序的字迹却还清晰,妈妈叹了口气:“这孩子,走得也太急了。”

南忆春把纸条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她坐在去市里的大巴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突然有了点期待——或许在市里,能遇见程庭序呢?可真到了高中,她才发现,偌大的城市,找一个没留地址、没留电话的人,比在南浔镇的河里捞起一条特定的小鱼还难。

高中的生活比初中忙碌得多,南忆春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身边也有了新的朋友。同桌林晓是个活泼的姑娘,总爱拉着她去操场看篮球赛,偶尔会打趣她:“忆春,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啊?怎么对谁都淡淡的。”

每次听到这话,南忆春都会想起老槐树下的程庭序,想起他把小鱼塞给她时,指尖沾着的河水;想起他护着她躲开狗时,后背传来的温度。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动,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没来得及发芽,就被风吹散了。她摇摇头,把思绪拉回来:“先把高考熬过去再说吧。”

高考结束那天,林晓拉着南忆春去逛街,路过一家旧书店时,南忆春突然停住了脚步。书店的玻璃窗上,贴着张泛黄的海报,上面写着“物理竞赛辅导”,而海报右下角的落款,是程庭序的名字。

南忆春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拉着林晓冲进书店,老板正在整理书架,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笑着问:“姑娘要买辅导书?”

“请问,程庭序……他还在这里吗?”南忆春的声音有点发颤,手心全是汗。

老板想了想,指着靠窗的位置:“你说那个来兼职讲课的学生啊?他上个月刚走,听说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学物理的。”

又是这样,又是“刚走”。南忆春站在书店里,看着那张海报,突然就笑了——原来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赶上。林晓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一瓶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

南忆春点点头,却知道,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报到那天,她拖着行李箱走进校园,看见香樟树下有情侣牵手走过,突然就想起了南浔镇的老槐树。原来时间真的会冲淡很多东西,只是程庭序留下的那些记忆,还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得让人心疼。

大学四年,南忆春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写作上。她写南浔镇的湿软春风,写青石板上的桃花印,写茶馆二楼的窗边,那个等过人的姑娘。有篇叫《槐树下的告别》的散文,发表在校刊上,林晓看到后发来消息:“这写的是你和程庭序吧?看得我想哭。”

南忆春看着消息,眼眶又热了。她想起口袋里那张依旧贴身的纸条,想起程庭序说“等我回来给你讲题”的承诺。其实她后来才明白,那天程庭序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捏着的桃花瓣,或许是想送给她的;他举着的肉包,是特意早起去巷口的包子铺买的;他说要去河边,是想跟她解开那些闹脾气的误会。只是那时候的她,被独占欲蒙住了眼睛,把关心都当成了“不专属”的委屈。

毕业那年,南忆春回了南浔镇。茶馆还在,妈妈的头发白了些,见她回来,高兴地拉着她去巷口的包子铺:“你小时候最爱吃他家的肉包,现在还卖着呢。”

包子铺的老板还是老样子,看见南忆春,笑着说:“姑娘,好久没来了,以前总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子,还记得不?前两年回来过一次,问起你呢。”

南忆春手里的肉包差点掉在地上,她急忙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说了什么?”

“就去年春天吧,”老板擦了擦手,“他说找你,可你在外地读书,没见着。还说要是你回来了,让你看看这个。”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南忆春。

盒子是木质的,上面刻着小小的桃花。南忆春打开,里面放着一本物理练习册,还有一张纸条。练习册的扉页上,是程庭序的字迹:“这是当年那个女生的练习册,我跟她讲完题,本来想拿给你看,证明我没骗你,结果还没来得及,就走了。”

纸条上的字,比之前那张更成熟些:“忆春,我在北方的大学,学物理。要是你也来北方,或者想聊天,我的电话是138xxxx5678。这么多年,没跟你好好说句再见,是我不好。”

南忆春捏着练习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这么多年,他也记得那些误会,也在找机会跟她解释。她掏出手机,按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三声,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喂?”

“程庭序,”南忆春的声音有点哽咽,却带着笑,“我在南浔镇,你当年说要给我讲的题,我现在会做了。还有,你刻的桃花盒子,很好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程庭序的笑声,像南浔镇春天的风,温暖又柔软:“那太好了。忆春,我这个周末回南浔,带你去河边,好不好?”

南忆春抬头看向巷口的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三月,那个蹲在石阶上陪她数蚂蚁的少年,想起他举着肉包站在树下的样子,想起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和遗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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