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里的夏夜晚风》

一、被海报勾住的傍晚

夏末的晚风带着点黏糊糊的热，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我手里捏着两张皱巴巴的电影票，站在影院门口的路灯下，看着马嘉祺从街角跑过来，白色T恤后背洇出一小片汗湿的痕迹。

“抱歉来晚了，”他笑着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发梢软乎乎地搭在额前，“刚练完舞，跑过来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票，是张泛黄的复刻版海报，印着《夏日放映厅》的片名——我们初中时一起在学校礼堂看过的老片子，今天影院搞怀旧放映，特意淘了两张票。“幸好赶上了，还有十分钟开场。”

他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一张票，指尖碰到我掌心时，像有电流窜过。“记得吗？当时你坐我旁边，看一半哭了，还偷偷用我的校服袖子擦眼泪。”

“哪有！”我假装生气地拍开他的手，“明明是你看入迷了，爆米花撒了一身都不知道。”

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混着晚风，像浸了蜜的冰汽水。“走啦，再不去就要错过片头的动画了。”他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两罐冰镇橘子汽水，是我们初中时最爱的牌子。

二、放映厅里的时光机

检票口的阿姨戴着老花镜，接过票时眯着眼睛笑：“现在的年轻人还爱看这个？十年前我儿子也总来看。”

马嘉祺笑着点头：“我们就是十年前看的，在学校礼堂。”

“那可要好好重温咯。”阿姨往我们手里塞了两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糖纸是亮晶晶的金色。

放映厅里暗沉沉的，只在前排坐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两对和我们年纪相仿的情侣。我们悄悄溜到最后一排——和当年在礼堂的位置一模一样。马嘉祺刚坐下，就从包里掏出包牛肉干，包装纸沙沙响。

“你怎么还带这个？”我压低声音笑他，“当年你就是吃这个被老师抓了。”

“这次没人管了。”他把牛肉干往我手里塞了塞，自己也捏了一块，含糊不清地说，“记得吗？这片里的男主弹吉他超帅，你当时说长大要嫁给他。”

“胡说！”我踹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明明是你说想组个乐队，像男主一样在屋顶唱歌。”

灯光突然暗透，片头的雪花噪点闪过，全场响起低低的笑声。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还是那首带着点跑调的吉他曲，画面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抱着吉他坐在教学楼的屋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忽然有点恍惚。初中的礼堂没有空调，吊扇吱呀转着，马嘉祺就坐在我左边，校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看到男主弹吉他时，他悄悄在我耳边说：“等我学会了，弹给你听。”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痒。

我转头，正撞见他望过来的眼神，银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睫毛很长，像蝶翼在扇动。“没什么，”我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电影，“就是觉得男主的吉他弹得没你好。”

他低低地笑，伸手拧开橘子汽水，“啵”的一声轻响，和记忆里的夏天重合在一起。“那是，”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很快小声说，“后来不是弹给你听过吗？在毕业典礼那天的屋顶。”

我当然记得。那天他穿着毕业礼服，抱着把旧吉他，弹的就是这片里的主题曲，跑调跑到天边，却让我记到现在。

三、银幕外的小秘密

电影放到一半，男主和女主在图书馆躲雨，窗外雷声轰隆，两人共用一副耳机听歌。马嘉祺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把一只耳机塞到我耳朵里。

是他自己弹的吉他版主题曲，比当年毕业典礼上流畅多了，却故意保留了一个小小的错音，和电影里的一模一样。“上周练的，”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给你补课。”

我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银幕上的雨下得很大，女主偷偷看男主的侧脸，而我偷偷看他。他的侧脸在光线下很柔和，嘴角微微扬着，和当年在屋顶弹吉他的少年慢慢重合。

“喂，”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还记得吗？初中运动会，你跑三千米，我在终点给你递水，结果你把我撞进了泥坑里。”

他笑出声：“记得，你哭着说再也不理我了，结果第二天又把你妈做的红烧肉分给我一半。”

“那是因为你把奖品钢笔给我了。”

“那支笔你还留着吗？”

“当然，”我扬了扬下巴，“在我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还用它写了情书呢。”

他突然转过头，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写给谁的？”

我故意逗他：“不告诉你。”

电影里的雨停了，男主对女主说：“等放暑假，我们去看海吧。”马嘉祺突然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个暑假，我们去看海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银幕的光落在他脸上，我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初中时我们也约过一起去看海，结果他被选去参加夏令营，我在家哭了整整三天。

“好啊，”我笑着点头，“这次不许再放我鸽子。”

他用力“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悄悄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有点汗，却很暖，像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

四、散场后的夏夜晚风

电影结束时，片尾曲还没放完，老人们已经慢慢起身离场，脚步蹒跚却带着笑意。马嘉祺拉着我的手，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来。

“你看，”他指着银幕上滚动的字幕，“最后一行，有当年我们学校的名字。”

我凑过去看，果然在“特别鸣谢”里看到了我们初中的校名，旁边还有行小字：“感谢2015级三班全体同学提供的观影记录。”

“原来当时学校把我们的观后感寄给制片方了。”我笑着说，“不知道我的那篇有没有被选上。”

“肯定选上了，”他说得笃定，“你写的那句‘希望十年后，还能和身边的人一起看这部电影’，我现在还记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记得。当年老师让写观后感，我随手写的一句话，自己都快忘了。

走出影院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把影子拉得老长。马嘉祺没松开我的手，就那么牵着我，沿着路边慢慢走。

“其实毕业典礼那天，我本来想跟你表白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结果吉他弹得太烂，紧张得全忘了。”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他的耳朵红得厉害，却还是看着我，眼神认真得不像话：“我喜欢你，从初中第一次见你，看你把最后一块橡皮分给我开始，就喜欢了。”

晚风吹过，带着橘子汽水的甜味。我想起初中时偷偷放在他书桌里的情书，其实写的就是他；想起他总在我被欺负时站出来，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想起他弹跑调的吉他时，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那封情书，是写给你的。”我笑着说。

他愣住了，随即笑得像个傻子，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和初中时一模一样。“那我现在回答，”他低头在我耳边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年。”

远处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铃声，叮铃叮铃地响过街角。马嘉祺牵着我的手，慢慢往家走，影子在路灯下时而分开，时而重合。

“电影里说，夏天是用来实现约定的，”他低头看我，眼里盛着月光，“我们的约定，从看海开始，好不好？”

“好啊，”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还要一起看很多很多场电影，从夏天看到冬天，从现在看到很久很久以后。”

他用力点头，握紧了我的手，像握住了一整个不会结束的夏天。晚风温柔，月光正好，身边的人也刚好，这大概就是青春里最圆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