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里的慢时光》

美术馆的玻璃门推开时，带着点初秋的凉意。马嘉祺站在检票口等我，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捏着两张画展门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的烫金花纹。

“来晚了？”他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刚才看到门口有卖手工书签的，给你挑了个银杏叶形状的。”

我接过那枚书签，黄铜材质的叶片上刻着细密的叶脉，边缘还泛着点做旧的光泽。“好看，”我笑着塞进帆布包，“比上次你给我折的纸青蛙精致多了。”

他挑眉，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可是我练了三次才折好的，你居然还嫌弃。”话音刚落，就被展厅里传来的钢琴声吸引了——有人在角落的三角钢琴前弹奏，旋律像淌过石子的溪水。

“是莫奈的特展，”马嘉祺侧身让我走在前面，“上次你说想看《睡莲》，特意查了开展时间。”

展厅里光线很暗，只有画作上方打着柔和的射灯。《睡莲》系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靛蓝与紫的底色上，浮着粉白的花瓣，笔触像被风吹动的涟漪，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湿润的水汽。我站在画前看了很久，转头时发现马嘉祺正举着手机拍照，镜头里却不是画，而是我和画框的倒影。

“偷拍我？”我伸手去抢手机，他却敏捷地躲开，把照片设成了壁纸。

“这样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了，”他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比单纯拍画有意义。”

往前走是雷诺阿的画，《煎饼磨坊的舞会》里挤满了跳舞的人，暖黄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裙摆上，连笔触都带着跳动的节奏。马嘉祺突然指着画里穿蓝裙子的姑娘：“你看她的发型，和你上次扎的半马尾很像。”

我凑近看，果然有几分相似。“那时候你还说我扎半马尾像小学生。”我故意戳他胳膊。

“现在觉得很可爱，”他说得认真，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耳后的碎发，“比画里的还可爱。”

展厅中间有供人休息的长椅，我们刚坐下，就有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跑过来，举着蜡笔问：“哥哥姐姐，你们知道《星空》挂在哪里吗？”

马嘉祺蹲下来，耐心地给她指方向：“往左转第三个展厅，门口有个蓝色的指示牌，很好找的。”小女孩跑远后，他回头冲我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也总在美术馆里迷路，最后被工作人员领去广播室找爸妈。”

“那你现在还会迷路吗？”我打趣道。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有你在，就不会了。”

印象派的画作看久了，眼睛会有点花。马嘉祺拉着我去了负一楼的版画展厅，黑白的线条干净利落，像他写歌时随手画的乐谱。他在一幅《夜行列车》前停住脚步，画里的火车头冒着白烟，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色调很适合做专辑封面，”他掏出手机备忘录记着什么，“你看这里的光影处理，明暗对比很强烈，能突出故事感。”

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比画作本身更动人。他总是这样，看画展时会留意配色，听音乐会时会记旋律，连逛超市都能从货架的排列里找到灵感，仿佛生活里的一切都能变成创作的素材。

“饿不饿？”他收起手机，“楼上有咖啡馆，听说他们的提拉米苏用的是马斯卡彭奶酪。”

咖啡馆临着落地窗，能看到美术馆外的银杏林。马嘉祺把菜单推给我，自己则盯着窗外的落叶发呆。“刚才那幅《麦田》，”他突然开口，“让我想起老家后院的菜地，我奶奶种的麦子熟了的时候，也是这样金黄金黄的。”

“等秋收的时候回去看看？”我搅着杯子里的拿铁，奶泡上的心形图案渐渐散开。

“好啊，”他眼睛亮起来，“还能带你去摘柿子，我家那棵老柿子树结的果子特别甜。”

提拉米苏端上来时，撒着细密的可可粉。马嘉祺挖了一勺递到我嘴边，蛋糕的甜混着咖啡的微苦在舌尖化开，像把刚才看过的画都揉成了味觉。“好吃吗？”他问，眼里带着期待。

“比上次你做的成功，”我笑着回敬他一勺，“你上次把可可粉撒成了抽象画。”

他挠挠头，耳尖有点红。上次他心血来潮想做甜点，结果可可粉撒多了，蛋糕吃起来像在嚼咖啡渣，最后我们笑着把剩下的全喂了楼下的流浪猫。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咖啡馆，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幅没干透的素描。马嘉祺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速写本，翻到空白页递给我：“画个小像吧，就画我现在的样子。”

我握着铅笔犹豫了半天，线条在纸上歪歪扭扭，把他的眼睛画得太大，下巴画得太尖。他却看得很认真，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很传神，比毕加索画得好。”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把速写本抢回来，夹进刚才买的画册里。

“本来就是，”他说得坦然，“在我眼里，你做什么都好看。”

离开美术馆时，夕阳正把银杏叶染成琥珀色。马嘉祺拎着我们买的画册，里面夹着那张歪歪扭扭的速写。路过文创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拼图：“这个《睡莲》拼图我们买回去拼吧，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好。”

“两千片的呢，”我看着包装上的数字咋舌，“拼到明年都拼不完。”

“慢慢拼嘛，”他推门走进店里，声音带着笑意，“就像我们一起做的事，不用急，慢慢来才有意思。”

晚风穿过银杏林，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为我们鼓掌。我看着马嘉祺认真挑选拼图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谓共同爱好，从来不是要两个人喜欢完全相同的东西，而是你愿意陪我看画展，我愿意听你讲乐理，是在美术馆的光影里，在提拉米苏的甜里，在慢慢拼凑的拼图里，把彼此的日子，都过成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走出文创店时，他把拼图盒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我。路灯次第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