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和我们的影子》
凌晨五点的闹钟响时,窗帘缝里刚透进一点鱼肚白。我摸着黑翻出冲锋衣,拉链声惊醒了枕边的马嘉祺,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顶睡得翘起来一撮,像株倔强的小草。
“起这么早?”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伸手把我拽回被窝,“再躺十分钟,山上的日出七点才出来。”
我笑着拍掉他的手:“可是要赶在人多之前上山啊,上次去植物园,光是排队就耗了半小时。”
他拗不过我,认命地爬起来穿衣服。晨光慢慢爬上他的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画了道浅浅的线。我突然想起昨晚收拾背包时,他偷偷往里面塞了两罐热可可,说山顶风大,要趁热喝。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已经支起来了,蒸笼冒着白汽,油条在油锅里“滋啦”作响。马嘉祺买了两个夹蛋的杂粮煎饼,递一个给我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我的嘴角,带着点芝麻的香气。
“快点吃,”他咬了一大口煎饼,腮帮子鼓鼓的,“再磨蹭真要错过日出了。”
山脚的停车场还很空,只有几辆早来的车。马嘉祺把背包甩到肩上,里面装着水、能量棒,还有他特意带的便携相机——说是要在山顶拍张“能当壁纸”的合照。
“你看那棵树,”我指着路边一棵歪脖子松树,“像不像你上次在舞台上跳错动作时的样子?”
他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哪有?我那是即兴发挥。”嘴上反驳着,脚步却放慢了些,等我跟上来时,很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
山路是铺好的石阶,不算太陡,但爬起来还是费劲。刚过半山腰,我就开始喘,扶着膝盖直不起腰。马嘉祺从背包里翻出纸巾,替我擦掉额头的汗:“要不要歇会儿?”
“不行,”我摆摆手,看着他额角也渗出的细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平时在舞台上蹦三个小时都不喘,爬个山就不行了?”
他挑眉,突然弯腰把我背了起来:“这样就不累了。”
“喂!”我吓得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他笑得肩膀都在抖,脚步却稳得很,“我们是来爬山的,又不是来走秀的。”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能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混着点汗水的咸,像夏天最清爽的风。路边的野花蹭到我的裤腿,粉的、黄的,星星点点的,像撒了把碎钻。
“放我下来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背下去,你该没力气看日出了。”
他把我放下时,我才发现他的耳尖红得厉害,大概是刚才跑得太急。我从包里掏出瓶水递给他,瓶盖已经被他提前拧松了,喝起来毫不费力。
“前面有个观景台,”他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去那里歇会儿,我带了柠檬糖。”
观景台的风很舒服,吹得人心里痒痒的。马嘉祺靠在栏杆上,低头剥柠檬糖,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糖纸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像只金色的蝴蝶。
“给。”他把糖递过来,指尖碰到我的嘴唇,酥酥麻麻的。柠檬的酸混着点甜在舌尖散开,突然觉得爬山的累都消失了。
“你看山下,”他突然指着远处,“能看到我们住的小区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城市还浸在晨雾里,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高楼变成了小小的积木,马路像银色的丝带,平时觉得宽阔的江,此刻细得像条线。
“原来我们住的地方这么小啊。”我感叹道。
“但家里很舒服,”他转头看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比山顶舒服。”
歇够了继续往上爬,路渐渐陡起来,石阶上长满了青苔,马嘉祺走在我前面,时不时回头伸手拉我一把。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点汗湿,却握得很稳,像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有段路特别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他侧着身子护着我,让我走在里面,自己的肩膀时不时撞到岩壁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疼吗?”我问。
“没事,”他笑着摇头,“这点疼算什么,上次练舞崴了脚,比这疼多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去年那场演唱会,他在台上崴了脚,却硬是笑着跳完了整首歌,下台时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心里突然有点酸,伸手抱住他的腰:“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他愣了一下,反手把我抱得更紧:“好,听你的。”
山顶的风果然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观景台已经有几个人了,都举着相机等日出。马嘉祺把冲锋衣的帽子给我戴上,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我脖子上:“别冻感冒了。”
围巾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洗衣液混着点阳光的暖,把风都挡在了外面。我看着他只穿着件薄卫衣,忍不住把围巾往他脖子上拉了拉:“你也戴点。”
“我不冷,”他笑着推开我的手,“男生火力壮。”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逗得我直笑。
天边慢慢泛起橘红,像谁打翻了调色盘。人群开始骚动,相机快门声“咔嚓咔嚓”响成一片。马嘉祺突然牵起我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那边视野好,适合拍照。”
太阳刚探出半个头时,他举起相机:“笑一个。”
我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他却突然凑过来,在我脸颊亲了一下,快门恰好按下。照片里的我瞪着眼睛,脸颊泛着红,他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身后是刚升起的太阳,把天空染成了蜜糖色。
“你耍赖!”我去抢相机,却被他举得高高的。
“这张才好看,”他低头翻照片给我看,“比规规矩矩的合照有意思多了。”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城市被照得金灿灿的。远处的江面上闪着光,像铺满了碎金,马路上的车开始多起来,像一群小小的甲壳虫。我靠在他肩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爬山的累都值了。
“你说,”我转头问他,“住在山顶会不会很有意思?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日出。”
“不好,”他摇头,“山顶没有便利店,买不到你喜欢的草莓牛奶。”
我笑着捶了他一下,他却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而且,家里有你,山顶没有。”
风穿过我们交握的手指,带着点山草的清香。他从背包里拿出热可可,罐身还温温的,大概是揣在怀里焐的。我喝了一大口,甜意在喉咙里散开,暖得人心里都化了。
“我们拍张正经的合照吧,”我说,“就用你的相机。”
他把相机调成自拍模式,举到我们面前。我靠在他肩上,他的头轻轻挨着我的,背后是金灿灿的太阳和整座城市。快门按下的瞬间,风掀起了我的围巾,像只白色的蝴蝶。
“等回去洗出来,”他说,“挂在客厅的墙上。”
“好啊,”我点头,“再买个相框,要最大号的。”
下山时比上山轻松多了,马嘉祺背着背包,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其实爬山和过日子很像——有陡峭的坡,有难走的路,会累,会喘,但只要身边有个人牵着你,有个人愿意背你一段,有个人在山顶等你看日出,再难的路,好像都能笑着走完。
山脚的早餐摊已经收了,换成了卖水和冰棍的小贩。马嘉祺买了两支绿豆冰棒,递给我一支:“降降温。”
冰棒的甜混着绿豆的清香,在舌尖慢慢化开。我看着他咬冰棒时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突然想起山顶那张偷吻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就是觉得,今天的日出真好看。”
他笑着握紧了我的手,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永远不会分开的样子。山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远处城市的喧嚣,却比任何音乐都动听——因为那里面,有我们的脚步声,有我们的笑声,有我们一起看过的日出,和山顶上那个被阳光吻过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