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里的第一次触碰

夏夜晚风里的第一次触碰

便利店的冷柜发出轻微的嗡鸣，马嘉祺站在冰柜前挑酸奶，指尖在玻璃门上划出一道白雾。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认识三个月来，第一次单独出来逛便利店——以前总有同学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群小麻雀，而现在，只有冰箱压缩机的低吟和他翻动酸奶盒的沙沙声。

“原味还是黄桃？”他转过头，手里捏着两盒酸奶，睫毛上还沾着点室外的热气，像落了层细汗。我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和平时在学校穿校服的样子很不一样。

“黄桃吧。”我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盒子边缘，他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等下，这个还有三天过期，换个新日期的。”他转身时手肘不小心撞到冷柜，发出“咚”的轻响，我没忍住笑出声，他回头瞪了我一眼，耳朵却红了，“笑什么，食品安全很重要。”

走出便利店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路灯。他把两盒酸奶塞进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黄色的桃罐头标签——是我早上随口说想吃的牌子，没想到他真记得。晚风卷着槐树叶的影子晃在他肩上，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很想知道，他背包里除了课本和酸奶，有没有藏着传说中男生都会带的游戏机。

“在想什么？”他突然放慢脚步，和我并排走着。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两条在地上游的鱼。

“在想你背包里有没有奥特曼卡片。”我故意逗他，看见他立刻皱起眉，“谁还玩那个，幼稚。”可嘴角却翘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我有张绝版的赛罗，是我弟硬塞给我的。”

我笑得更欢了，他却突然停下来，指着路边的长椅：“坐会儿吧，酸奶要化了。”

长椅被晒了一天，还带着点余温。他把背包垫在我身下，自己直接坐上去，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蹭到我的胳膊，毛茸茸的。他拧开酸奶盖，递过来一把小勺子，“给。”指尖碰到我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静电电到似的缩回手。他低头假装研究酸奶盒上的营养成分表，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我用勺子戳着酸奶里的黄桃块，突然觉得这盒酸奶甜得有点发腻。

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大妈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他突然说：“上周体育课，你是不是摔了一跤？”我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天跑八百米时崴了脚，他当时抱着篮球从操场经过，我还以为他根本没看见。“嗯，现在还有点疼。”我随口说，他却突然蹲下来，视线落在我的脚踝上，“我看看。”

“不用不用！”我赶紧把裤脚往下拽，却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手指很长，掌心带着点薄茧，轻轻捏了捏我的脚踝，“肿是消了，不过好像还有点青。”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我的小腿，有点痒。“以后跑步别那么拼命，”他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过的树叶，“真摔狠了怎么办。”

我没说话，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注意到他睫毛很长，眨眼时像蝴蝶扇动翅膀。广场舞的音乐换了首慢歌，节奏慢悠悠的，像此刻的空气。他松开手站起来，手背在身后，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其实我今天……”他没说下去，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粉色的创可贴，上面印着小熊图案，“我姐店里拿的，防水的。”

我接过创可贴时，他的手指又碰到了我的，这次他没躲，只是轻轻颤了一下。创可贴的胶水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我突然很想牵他的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脏就开始砰砰跳，像揣了只兔子。

“要不要去河边走走？”他突然提议，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

河边的风很软，吹得人懒洋洋的。对岸的路灯倒映在水里，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箔。我们沿着河岸慢慢走，谁都没说话，却一点也不尴尬。他的影子偶尔会和我的叠在一起，我偷偷用脚尖踩他的影子，他发现了，也不躲，反而故意把影子往我这边挪，让我踩个够。

走到一座小桥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水里的月亮：“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我凑过去看，他也凑过来，肩膀碰到一起，温温的。水面上的月亮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像块碎掉的镜子。

“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他的声音有点抖，我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映着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我觉得……”他没说下去，突然转过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我额前的碎发被吹得乱飘，钻进眼睛里。“唔……”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揉，他比我更快，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头发。他的指尖很轻，像羽毛拂过皮肤，我屏住呼吸，感觉脸颊在发烫。

他的手停在我发间，没移开。我们就这样站着，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蝉鸣。他的手指慢慢往下滑，滑过我的脸颊，停在我下巴上，轻轻抬了一下。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全是我，像装着一整个夏天的星光。

“我喜欢你。”他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像雨滴落在水面上，“很久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脏跳得快要炸开，手里的酸奶盒被捏得变了形。他似乎有点慌了，收回手挠了挠头，“对不起，是不是太突然了……”

“不是。”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也是。”

他愣住了，眼睛慢慢睁大，像只受惊的小鹿。过了好几秒，他才咧开嘴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那……”他伸出手，指尖在半空停了停，有点犹豫，“可以牵你的手吗？”

他的手心有点汗，暖暖的。我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他立刻握紧了，力道刚好，不松也不紧。他的手指很长，把我的手整个包在里面，掌心的薄茧蹭得我有点痒，却很舒服。我们就这样牵着手站在桥上，谁都没说话，可心里的欢喜却像河里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停不下来。

风又吹过来，这次带着水的气息。他轻轻晃了晃我们牵着的手，“去那边走走？”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他的步伐很慢，配合着我的速度，我们的影子在地上牵着手，像两个害羞的小朋友。

路过一盏路灯时，他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颗大白兔奶糖。“给你。”他剥开糖纸，把糖塞进我嘴里，甜腻的奶香味在嘴里散开。“我姐说，告白的时候要给女生吃糖，这样她就不会觉得你说的话太酸。”他挠挠头，笑得有点傻。

我含着糖，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我们继续往前走，手一直牵着手，偶尔碰在一起的胳膊，还有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我手背的动作，都让我心跳加速。其实牵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感觉两个人好像突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了一起，他走快一点，我就能感觉到拉力，我放慢脚步，他也会停下来等我。

“其实我今天紧张了好久，”他突然说，“早上换了三次衣服，不知道穿什么好。”

“我也是，”我坦白，“化了半小时妆，结果被你说我眼影太浓。”

他哈哈大笑起来，牵着我的手晃了晃，“不浓，很好看，我当时就是脑子笨，不会夸人。”

月亮慢慢往西移，河边的人越来越少。他送我到楼下时，路灯把我们的影子缩成一团。他还牵着我的手，舍不得松开。“那我上去了。”我说，心里有点舍不得。

“嗯。”他点点头，却没放手，反而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明天上学，我可以在楼下等你吗？”

“可以。”我笑了，他也笑了，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他终于松开手，我转身要走，他突然叫住我：“那个……”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小兔子挂件，“给你，我昨天在精品店挑了好久。”

我接过挂件，感觉手里沉甸甸的。“晚安。”我说。

“晚安。”他看着我上楼，直到我走到三楼，从窗户往下看，他还站在路灯下，见我看他，挥了挥手，才转身慢慢走远，背影看起来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

我把小兔子挂件挂在书包上，躺在床上，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触感。第一次牵手的感觉，其实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就是很踏实，很温暖，像夏夜晚风里藏着的甜，不浓烈，却让人忍不住想一直拥有。

窗外的月亮还很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烫的。原来喜欢一个人，连牵手都会让人开心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