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的傍晚总让人想往热乎地方钻,我站在火锅店门口哈着白气,看马嘉祺从街对面跑过来。他裹着件黑色羽绒服,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点鼻尖,跑近了才抬手把帽子掀掉,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等很久了?”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眼里带着点歉意,“刚才排练多留了十分钟。”
“没多久,刚到。”我拉开玻璃门,暖乎乎的热气混着牛油香扑面而来,瞬间把寒气挡在了门外。
店里人不少,我们被领到角落的卡座,他熟门熟路地拿起菜单,笔尖在上面顿了顿:“鸳鸯锅?”
“嗯,照顾一下不能吃辣的小朋友。”我故意逗他,看他无奈地笑,眼里盛着暖黄的灯光。
锅底很快端上来,红油那半边咕嘟咕嘟冒着泡,辣椒和花椒在汤里翻涌,香气霸道得让人直咽口水;清汤那边飘着枸杞和菌子,咕嘟出温润的白烟。马嘉祺拿着公筷,把肥牛卷、虾滑、宽粉一股脑往清汤里下,动作麻利得像在做什么熟练的工序。
“你不吃辣?”我看着他把刚熟的肥牛夹进我碗里,红油在白瓷碗边蹭出点红痕。
“偶尔吃,但今天想多吃点肉,辣的容易呛。”他给自己夹了块玉米,咬下去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下午练了体能,得补补。”
我突然想起他早上发的朋友圈,是张训练室的照片,地板上放着喝完的运动饮料瓶,配文就两个字:“冲!”此刻看他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台下也会为了一个动作反复练到汗湿衣衫。
“这个虾滑不错,你尝尝。”他用勺子舀了块刚浮起来的虾滑,吹了吹才放进我碗里,“老板说这是手工打的,比速冻的Q弹。”
虾滑确实鲜,混着清汤的菌香,在嘴里抿两下就化了。我刚想夸两句,就看见他夹了片毛肚,在红油锅里七上八下涮了涮,犹豫了半秒,还是放进了我的碗里。
“你不是不吃辣吗?”
“就一片,给你尝个味。”他低头喝着酸梅汤,耳根有点红,“这家的香油碟调得特别好,你试试。”
我拌了碗香油碟,蒜泥、蚝油、小米辣堆得满满当当,和他那碗只放了醋和香菜的形成鲜明对比。他看我吃得嘴唇发红,递过来一杯冰豆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邻桌的人在大声说笑,锅里的汤咕嘟得更欢了,宽粉吸饱了汤汁,夹起来的时候能拉出长长的丝。马嘉祺把煮软的土豆捣成泥,拌着米饭吃得香,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的笑意像锅里慢慢浮起来的气泡,细小却绵密。
“下周有个小型见面会,”他突然开口,筷子在碗里划着圈,“票给你留了前排的,有空吗?”
“当然有空!”我眼睛一亮,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晃掉,“需要提前准备应援口号吗?我最近新学了个押韵的——”
“不用不用,”他笑着摆手,耳朵尖更红了,“就……安安静静看就行。”
我看着他被热气熏得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比起舞台上隔着遥远距离的欢呼,这样坐在小火锅店里,听他说些琐碎的日常,看他为了一片毛肚该不该蘸香油纠结,好像更让人心里发暖。
吃到最后,锅里的汤快熬干了,他把最后一个鱼丸夹给我,自己则开始收拾桌上的空盘子。服务员过来加汤,笑着说:“你们俩吃得真干净,一点没浪费。”
“粮食不能浪费。”他说得一本正经,却在转身拿纸巾时,偷偷往我手里塞了颗糖——是我喜欢的草莓味,包装纸被他攥得有点皱。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把路灯的光晕染成一片暖黄。他撑开伞,把大半伞面都往我这边斜,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小块也没在意。
“下周见。”他站在公交站台下,声音被雨声泡得软软的。
“下周见。”我看着他被雨雾模糊的轮廓,突然想起锅里咕嘟的红油,和他碗里清淡的米饭,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却格外和谐。
车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伞沿滴落的水珠像串碎钻。或许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在烟火气里慢慢熬着,像这锅咕嘟了一整晚的火锅,热乎,踏实,还带着点让人舍不得停下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