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宋府处处张灯结彩,回廊下挂满了红绸。今天是宋柔嘉十五岁及笄的日子,府里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
宋柔嘉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海棠纹襦裙,发间缀着珍珠流苏,原本稚气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少女的娇美。她端坐在正厅,接受着宾客的祝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落寞。
目光在人群里找了好几圈,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自从上次争执后,陆执就刻意躲着她,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只远远站在廊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及笄礼开始了,正宾一边为她梳头插簪,一边念着祝词。宋柔嘉心里乱糟糟的——行了及笄礼,父亲肯定要开始安排她的婚事,她和陆执之间,怕是真的要越走越远了。她忍不住又往廊下瞥了一眼,这次正好对上陆执的目光。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欢喜,有不舍,更多的是藏不住的自卑。他看着盛装打扮的她,像看着遥不可及的仙子,慌忙移开视线,心口却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礼成后,宾客们送的贺礼一件比一件贵重。宋柔嘉一一道谢,心里却惦记着陆执会不会送她什么。往年过生辰,他总会亲手做点什么给她,或是一朵压干的海棠,或是一只木刻的小兔子,不值钱,却最得她心意。
天黑了,客人渐渐散去。宋柔嘉回到西跨院,坐在窗边望着海棠花发呆,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这时门轻轻响了,陆执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小锦盒,神色局促。
“小姐,”他声音很低,“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个……您收着。”
宋柔嘉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支桃木雕的海棠发簪,雕工不算精细,但每一刀都刻得认真。簪尾还细心地缠了圈红绳,像是怕木头茬子划着她。
“你亲手雕的?”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
陆执点点头,耳根微红:“雕得不好,您别嫌弃。”
宋柔嘉轻轻摸着簪子,木头的温润触感让她心里一暖。她能想象他熬夜雕刻的样子,说不定手上还添了不少伤口。
“我很喜欢,”她笑起来,眼里的阴霾散了,“陆执,以后别躲着我了,好吗?”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陆执几乎要心软点头。可想起宋老爷的决定,想起两人之间的差距,他又硬起心肠:“小姐身份尊贵,以后更该讲究规矩,我不能像从前那样没分寸了。”
宋柔嘉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下去。她紧紧攥着发簪,声音发颤:“在你心里,就只剩下身份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比不过那些虚的?”
陆执心口疼得发紧,却只能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姐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躬身一礼,转身匆匆离开。宋柔嘉独自坐在窗前,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把发簪紧紧握在手心,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要被身份挡着?
这一切,都被悄悄站在门外的宋老爷看在了眼里。看着女儿伤心的模样,他更坚定了让陆执离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