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把废旧电线杆拉成长影,营地四周的喇叭里播着楚瑶昨夜整理好的假画面——市政调拨处的消毒画面在多个匿名节点循环播放,像一层纱把外界的侦听蒙住。她坐在临时机房里,灯光冷白,焊台旁堆着拆下的摄像头和几颗备用晶核。指尖还带着焊锡的重金属味,她眯着眼,把微型镜头重新联线到旧的光纤上,让信号回路绕过被动监控平台的校验。
“你能把盲点扩到多远?”林舟从背后凑过来,声音低,斧柄在肩上发出干脆的摩擦声。
楚瑶抬头,手在键盘上跳动:“基线能稳住三百米,干扰半径在十二秒的窗口。若我把频率往高频挤,会有十秒的跳脱,有风险但能骗三个云台。要是把干扰器和那台旧发射塔联动,范围能再扩大十五个百分点——但我得把模块接到现场那个老路由上,没人能从外网把我踢掉。”
“做。”林舟没多问。他的目光越过机房的玻璃窗,落在营地暗处那排刚植起的藤墙上。苏雅在外面,手里搓着藤丝,像是在把某种节拍压入植物的生长律。
分工迅速。楚瑶负责把监控盲区做成“假画面循环”,同时在虚假信号里嵌入模拟维修指令,引导巡逻者把目光从东门移向北侧货场;赵玥和两名精锐负责正面掩护,准备在触发点用冰盾制造寒流把可疑人困住;苏雅带着两名植护手在外围布设藤索陷阱,藤蔓被她处理成带刺的绳索,触碰会自动缠绕并收缩。林舟则在最关键的撤退与制止线上做指挥,手里握着诺基亚,耳机里是楚瑶的实时频谱。
“目标五人,轻装侦查队。”楚瑶把无人机升高,画面里五个黑影像豆子一样被风搬着,“他们从西侧老车道来,步速稳定,约八分钟到达外墙盲区。有人带无线电,有款式统一的背包,应该是固定巡查装备。我在信号里植入两个假指令:一条是“临时增派车辆,请北移”,一条是“阳台维修”,会让两人探头去确认,剩下的人会按惯例分散。分散就是机会。”
“不许杀。”林舟把话说得短促。营地的人不能再做无差别报复。每次出手都要留活口,得出情报。
苏雅点头,手指缠细藤,尖刺在灯光下像齿轮的齿,“我保证,缠住就好,断了别让那种人挣脱。”
十分钟后的夜色更深,护城的岗灯像断断续续的星。第一组人影穿过废弃停车场,靠近南墙的低矮处。楚瑶的屏幕上跳出两排云台的视角,画面同步。她把一段被做旧的维修日志发到对方常用的巡逻频道上,然后拉高频率,信号在对方监控系统里制造了三次“虚假自检”。巡逻者的脚步因此出现短暂分散。
“现在!”林舟低喝。赵玥前冲,掌心化出薄霜,冰盾像半透明的车门在夜色里竖起,寒气把周围的草叶都压成玻璃。苏雅在暗影里一跳,藤绳像缝好的绷带抽出,快速缠住第一个人的腿。那人抬脚,藤蔓在瞬间收紧,带刺的纹理嵌进靴面,冷意和疼痛混在一起。
动静短促。第二个人试图拔枪,枪口在黑暗中闪了下,但赵玥用一记冰压把枪口冻结,金属发出脆响,无法扣动。第三人冲过来,脚被一张床式藤网绊倒,摔在地上,口鼻压在潮湿的泥里,呛出一阵粗重的喘息。林舟一跃上前,斧柄敲击对方膝盖后侧,力量精准,不致断骨却足以让其失去继续抵抗的能力。短促的动作像计算题,时间控制在十秒内。
楚瑶的声音像在耳边放大:“我把北侧的云台引偏了,东门的守卫在看那里。我把他们的回传带做双回显,现在线路里有两个回波。你们有多长时间撤?”她没等回答就补一条,“十五秒。再长会有外援来。”
被缠住的五人没有来得及做出整体抵抗。营地的队员收紧绳索,藤刺把手套磨出血斑,但没有致命的切割。赵玥把冰盾收成一个圈,把冻住的人包在里头,防止武器落入水中后被撬走。林舟用诺基亚的录音功能录下每个人的口音和口令,声音粗糙却证据确凿:“黑风——二营巡查——兴业线路。”
“反应慢的那两个,看着我。”林舟把一人押到昏暗的灯下,指尖按进他的颈侧,听心跳的节拍。那个被绳缚的中年人大口喘气,眼里有惊惧也有倔强,他结结巴巴:“别!别杀我们——我们只是领命——老大会来处理——”
林舟没有做现场审讯的剧烈动作。他把人压在地上,用干净的语气把话拆成一条条要素:“谁带命?名字?路线?你们的主力在哪儿?”他把诺基亚的录音灯推近,被押者的回答被一口气收下。交谈里有口音有微小的停顿,足够楚瑶后来在信号里配对。
营地的人围成半圆。夏晚晴把救护毯抖开,检查被压的人有无深伤,动作快而镇定。念念靠在阿梅怀里,小手攥着纸船,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林舟看了一圈,转头对楚瑶说:“把那五人的无线电给我做镜像,做一个回放包,别让他们再呼救到外面。”
楚瑶点头,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她把从对方频段截获的短讯做成“反向注入”,让外界听到的他们频道里仿佛在播报“巡查异常——待命撤回”,从而拖延他们总部的判断。系统提示在她的脑海里跳了一下:远程控监控·进阶+15%。她感觉到一种新鲜的扩张,像是把手伸进别人的视角里再回来,视野更宽了。
“给我那个领头。”林舟命令。被冻住的那人嘴唇碰到冰霜,牙齿打着轻颤。林舟把手按到他的肩膀上,让他站起来,再一步把背脊抵在土墙上。营地的光照把他的脸拉长,汗和泥混在胡渣里。
“名字。”林舟一步不让步。语气像钉子,把人问得不能退路。
那人结结巴巴,说出几个名字。听见第一个姓氏,楚瑶的眼睛微亮,她把这些名录与之前在匿名包裹里找到的转账记录做了快速核对,指尖像在筛子上拨动。随后她把一组数字丢给林舟:“他们和黑风基地的外勤循环重合,明天会在兴业仓做一次小规模接货,时间窗口在夜半到凌晨两点之间。重要——他们带了两颗晶核的可能性高。”
“带来。”林舟的语气短促。每个词都是命令,也是准备。把人押回营地的临时审讯室,记录、拍照、做体检、然后决定信息如何公开以及是否做下一步的部署。
就在押解的过程中,远处传来一阵低频的车灯光晃动,像有人在外面试探。楚瑶顺着频谱一听,干扰器屏幕上多出来新的入侵节点。她没有惊慌,只冷静地敲下几个指令,把那道入侵做成噪音,转到几个匿名节点去做引诱,耗掉外面几分钟的判断时间。
“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林舟压低声,对着小圈的人说,“第一,稳住活口,不准让人接触他们;第二,把抓到的无线电和频谱样本匿名发到联盟频道,连同我们录的口音、时间线和现场图。让上面的人知道:有人在动他们的线,会有人查。第三——”他顿了顿,把眼神压向被缴获的那人的胸口,“把带回的那个人供词弄成可核的材料,不能让‘我们打黑风’变成‘我们绑架’。做完整套流程。”
夏晚晴点头,把几个棉布袋递过来给被押者换上,像给犯错的人穿上过渡的温度。赵玥把被冻住的人的武器与通讯器拆好,交给楚瑶做镜像保存。苏雅在一旁蹲下,温柔地把一块干净的布递给念念,让小朋友把纸船放进青墟空间做个小礼物——一种把恐惧夹带进希望的仪式。
夜更黑了。营地的火堆把影子拉长,五个被押的黑风小队成员被编成一排,脚上绑着临时的绳索。楚瑶把录下的对话和频谱做成匿名压缩包,上传到几个可靠的节点后,在对方的通讯频道投下一条信息:你们的巡查有异常,请核实,并附上模糊的位置信息,让他们回拨去确认。屏幕上出现了“发送成功”的绿字,像种子被埋下。
“远程控监控·进阶成功。”楚瑶的声音低出一口气,手指有点颤。那一刻她能感到视角外侧有一片增厚的带电云,像新学会的手艺在体内回响。林舟看着她,点了点头,像是把一句简短的承认交给了同行的技艺。
营地里暂时安静。被押者的问话已经开始,夏晚晴在一边把每个人的伤口做记录,念念坐在门槛上,把纸船一只只排列,像在排点名。林舟把那条被抓的小队的无线电放在桌上,屏幕在夜光下闪烁,他把手搭在诺基亚上,按下录音备份:“我们的目标明确了,大家休整半小时,后半夜我们要做兴业仓的二次侦查。今晚的成果先别公开,等我和楚瑶把频谱再验证一遍。任何人外放,后果自负。”
夜风带起了铁皮的声响。远处路灯下的影子像是整点的钟。林舟在黑暗里刷了条新任务到公告板:凌晨零点,五人小队分两路,再次侦查兴业仓——赵玥带三人正面干扰,林舟带两人潜伏侧路,楚瑶现场做频谱诱导。字迹像锋利的刃,刻下了下一步行动的时间与人名。
临睡前,林舟把今天缴获的一块小晶核放在青墟空间的临时格里,格门关合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发烫的玉佩,温度稳定而持久,像有人在等一场更大的棋局。营地的火焰把夜照成了温度,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夜里会更忙;这一次,他们拿到了先机,也攥着必须要用的证据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