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0，黑色的校门外堆着一圈低云，灯影像被揉碎的硬币。林舟站在集合点，手套摩挲着斧柄，目光平静但紧绷。他一行人围成半月，帐篷外只有风和几只隐约的虫鸣。

“分工再确认。”他把指令压成短句。

赵玥、两名精锐走正门侧位，负责封锁与先发制人；苏雅带一套伪装箱从后侧贴近，负责快速绑缚与撤路；李刚和两人做北侧牵制，遇敌牵引；楚瑶带无人机与干扰器在高处维稳，视频实时回传青墟空间；夏晚晴留后方急救点，带药箱随时转移。念念和阿梅负责营内警戒与临时记录。

“记住规则：证据优先，尽量活口。”林舟看每个人的眼睛，“动手前我点头，急撤信号三短笛声，全部撤回原位。”

话落，队伍像被黑色绳索牵着，沿着运河堤潜行。港区靠近染厂的那段气味浓烈，像被熬过的化工汤——刺鼻的酚类、浸湿皮革的霉气，还有旧机器的热金属味。楚瑶把无人机升到三米，镜头把仓门、装卸台、守望塔一个不漏地扫过。她耳塞里的频谱提示声轻快地跳动：有两次巡逻路径重叠，盲区在二号仓的西侧十米处。

“盲区稳定，开画面。”楚瑶低声。屏幕里，几名白衣人正合力把铁笼从车斗卸下，动作专业，像流水线。每个铁笼里都垫着湿纱布，里面有人形缩成一团，气息微弱。货单投影在车斗侧板，一排字格外清晰：预处理—编号“青-048”。

林舟的手在斧柄上轻扣，速度像是被他自己控制的节拍。他放低身体，领着前锋贴近围墙。赵玥轻踏一步，冰霜贴地展开，脚印在霜面上刻出短柄的凹痕。苏雅在黑影里一抖手腕，藤蔓像黑丝带一样伸出，绕过水栈桥的铁条，悄然攀上仓门的下沿。

他们选的切入点是个破旧的侧门，门锁已经被苏雅和赵玥合力处理掉，发出很小的静态声。林舟一只手探进门缝，嗅到更浓的化学味，还有板条上粘着的血迹，颜色黑褐，像旧日的注脚。仓内光线压抑：日光被旧油布挡住，几盏荧光管发出不稳定的嗡鸣。

正中央摆着一张金属台，台上散乱着试管、针管与一台像是临时拼凑的离心机。离心机旁边，一台小冰箱门半开，里面整齐摆着标注着“样本—预处理”的小瓶，瓶身贴着粉色的条码和扇形印章。林舟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瓶盖，感到微凉，瓶里液体反光呈淡绿，表面悬着几片像晶体的沉淀。

“看这里。”楚瑶把画面推过来，放大到条码上的串码。那串数字和货单、车牌上的编号在她的屏幕里做了连线，像两端即将交会的弧线。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急切：“这批次与我们之前截获的车次关联，编码里嵌的扇形印章和某家旧药企的水印高度重合。”

话音没落，一阵机械转动声从仓库深处传来。一个穿白色实验袍的中年人回头，眼神像见到坏账的人。他举起手里的记录本，口里喃喃：“别动——有订货单在！”

动作快而干脆。林舟在窗口里一跃而入，斧挥出一片破风，直逼实验台。那名白衣人愣住，随后试图按下紧急按钮，手被赵玥一掌冻结，按键上结出薄薄冰霜，电路被短暂钝化。苏雅的藤缠住他手腕，细刺扎进手背，留下浅浅红印——不是致命的痛，而是控制的信号。

“别喊。”林舟把那人按到金属台上，用斧背把他手中的记录本扫翻在地。笔记本打开，密密麻麻写着时间、编号、物资接收方，还有几个代号：扇局、三指、预处理。笔记页的下角，手写的几行字特别醒目：“转运周期：隔日深夜；次级处理地：染厂#7。”

白衣人眼里闪出恐惧，但很快被练就的镇定覆盖。他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低而急促：“放我走——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命令谁下？”林舟的手按在他肩上，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到无路可走。围观的精锐收起冷戾，交换目光：现在是逼供时间，但不许滥杀；他们要证据，要路线，要把链条拆开。

白衣人干咳，眼中有血丝，“老扇……老扇在码头的旧仓——他不在仓里，只有手下。资金来自动物工研所外的几个匿名账户，还有个代号‘青环’。我们做的是项目，科学……科学需要样本，我——我们只是搬运和预处理。”

林舟把录音器放在他面前，楚瑶马上接入回传链路，视频与语音被时戳记录。白衣人的话从小喇叭里传出去，像把一个秘密朝营地那头扔去。林舟不再追问“为什么”，他需要“谁、何时、地点、下一步怎么走”。对方支吾，林舟目光冷了：“三指是谁？谁给你们打款？”

白衣人抽搐了一下，随后吐出一个名字——一个被刻意低声念出的名字：“顾言。”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林舟的视线。顾言在林舟前世的记忆里有影子——旧公司的那个高管，后来牵涉过几次可疑捐资案。林舟头皮一紧，记忆和现实在这一刻对接成了路标。他迅速把笔记本里的关键页拍成多份，迁出数据到青墟空间的证据区。

“别让他死。”林舟对押解的两名精锐低语，“他的脑子能卖出价值比斧头多得多。”

外面的脚步声突变，像被踩在井口的石子，整齐而近。仓库的另一端，几名黑衣护运者推着一辆木箱车进来，箱子上盖着一块油布，布角被染料渍成紫色。领头的黑衣人看到门口的动静，愣了半秒，然后拔刀冲上。短兵相接，火花和铁刃在昏黄灯光下交织。

林舟没有多说话。他吸了口气，雷系的感知在他体内像线路被接通：铁器里的电阻、墙面下的电缆、对方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都能被他辨出方向。他先是一拳打向门框，利用冲击产生了微小的振荡，把站在门外的人打得站不稳；随即右手斧刃挥出一道短促电弧，电流沿着金属刀柄跳到对方的护甲上，几人纷纷被震退。

赵玥借机挺进，一掌推出一块冰盾，把对方的攻势扼住。苏雅的藤网在侧面猛然收紧，把试图撤退的黑衣人的腿缠住，藤刺咬破皮肤，他们摔倒在地。两名精锐动作麻利，把尚能动弹的人铐住。战斗很快结束，但每个人的呼吸还在粗重。

林舟弯腰在一堆倒地的货物上翻出一个小金属盒，盒子里是几个晶核碎片，碎面透出淡淡绿光。楚瑶把镜头对准碎片，屏幕放大，像放大一条河的涟漪——晶核表面的纹路与早先瓶中沉淀极为相近。那碎片的脉络里似乎夹着被化学侵蚀的颗粒，颜色里透出异样的光谱。

“这些被预处理过。”夏晚晴在一旁低声说，她手里拿着消毒棉球，嗅到碎核散发出的金属微酸味，“有药剂残留，应该是用化学手段把晶核的稳定结构打散，方便提取里面的能量成分。”

林舟看着碎片，脑内信息像卡片被重排：这批次的处理里有系统化的抽取步骤，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带着科研外衣的工业化屠宰。背后的组织不只是黑风那么简单，他们和曾经的企业、研究所、某些权力网格存在着暧昧的交易链。

他没当场发难。把人押回营地，把证据封存，先是稳住现有资源，再去找顾言的线索。他把刚翻得的货单、晶核碎片和白衣人的口供交给楚瑶，“把这些做两份备份，时间戳锁定。把顾言的名字做成标签，匿名散到联盟里，看看谁动。不要直接曝光我们的基地坐标。”

众人按命执行。回营时，林舟抱着一个被捆的铁笼——里面是一个孩子，眼睛半睁半闭，呼吸微弱。夏晚晴把毯子覆盖上，手掌上的暖光稳稳地贴在孩子的胸口，温度像慢慢复苏的炉。孩子嘴里断断续续念着什么字，像半梦半醒地重复着“水……叔叔……”林舟把手放在孩子的额头，感到潮湿的汗珠粘在指尖。

回到教室，天刚亮。证据被放在青墟空间的专格里，系统发出确认音。林舟在黑板上写下行程：一、三日内锁定顾言的出入。二、组织对染厂#7的夜间突袭准备。三、扩大情报网，逼对方露出更多面目。最后，他看着营里疲惫却坚定的面孔，收起斧柄，短促地下令：“休整两小时后审讯那三个。老扇和顾言的名字都要被拉出来见光。今晚二十三点，扩大行动——带上切割工具和化学检测箱。若他们再动样本，我们直接把处理设备摧毁。”

门外的河雾像条薄被被风拽动。林舟把那只孩子安排进急救帐篷，交给夏晚晴，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的溢言，只有条令：“记录他的名字，任何醒来的标识都要登记。我们不是来救一次人的善意团体，我们是在重建一个能让人不再成为商品的秩序。”

众人分头忙碌，动作里带着目的。林舟最后一次看向青墟空间的证据格，指尖按下启动键。屏幕上，顾言、扇局、染厂#7这几个标签被并列。他把命令钉在行事历上：二十四小时内扩散线索；四十八小时内直接进攻染厂#7的次级据点。木板上的钟走了一小段，没人再说话，只有脚步声沿着走廊排成节拍，像在计数：时间不多，行动要准。章节以众人围桌部署下一步路线与林舟在口袋里摸到那枚玉佩微热为结尾，明确了下一目标与时间表。

第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