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太阳斜得狠。光线像刀，切过破布帘，打在一摊散落的罐头上。林舟背着小包，走得不快不慢；苏雅跟在他身侧，手里卷着一段刚练好的藤绳，叶片上还带露珠。

“前面有人。”念念的声音从后面飘来，像被风怯住。她把小手贴在额头，眼睛瞪着巷子尽头。

三个人挡在那儿——张薇站中间，发梢被汗水粘在额前，背后两个瘦子像打手模样，手臂上带着生锈的钢环。张薇脸上画着愤怒与兴奋，嘴角还挂着昨夜没洗尽的口红印，像是把往日的虚荣带到了末世。

“不是你们吧？”张薇先喊，声音又尖又刺，“职场的林舟？你倒是出来显摆啊？东西交出来，别在这儿演好人戏。”

她话里有旧账的酸味。林舟看了一眼，没动。苏雅站直了，藤绳在手中轻颤，像是在等命令。

张薇突然噘嘴，手掌里凝出一个火球。火球不大，但热得刺眼，周围的空气像被开了个小炉子，塑料味、焦糖味混在一起。两个瘦子在一旁咧嘴笑，像等着看好戏。

“我们不惹事。”苏雅声音小，却让人能听清，“张薇，你别这样，晚上有人要药——你就不能……”

火球被她的话打断。张薇冷笑，“医什么？你以为薄荷能治天？给我把东西放下，别逼我用点手段。”她的手腕一抖，火球像被弹出去，直奔苏雅而去。

那一刻，空气里都是热味。苏雅一个反应，把右手伸过去，想用藤把火球拉开；藤蔓伸出，两片嫩叶在光里闪，末端碰到火球，立刻冒出细碎的烟，叶尖炭化，声音像纸被火舔的沙沙。苏雅的脸一下子痛得白了，手臂抖了。

林舟不等风声。脚下一沉，启动速度，像压了弹簧一样弹出。速度到达的那瞬间，世界像被刮去一层噪声：他横着一个翻步，扎进人群边线，不给对方喘息。手快到，先抓住张薇的手腕。那火球本该远离人，可被他一把抓住的瞬间，火焰像被压住的呼吸，噼里啪啦冒了几下就破散成热气。

张薇被拽得一个踉跄，眼里有惊恐、有不甘。林舟一手扼住她脉动的手腕，力度恰到好处，不留大伤但让人疼得记住教训。他的另一只手在半空划出一条动作，脚下的地面忽然隆起一抹灰土，像有人在地底拉了根巨大的缆绳。

土墙窜起。不是堆土那么简单，而是大地像被绷紧的膜，一拳就鼓起，瞬间竖成一道半人高的泥墙，把两个瘦子和张薇隔在墙内。泥土带着碎石，击打在肢体上，踢起一阵生土味。瘦子们带着淤泥的惊呼扑爬着试图从土缝钻出，手套上的铁锈擦着泥浆发出金属声。

“别动。”林舟的声音低，但每个字像石头。胸口的玉佩在这一刻微热，像是回应着脚下的土流。不是幻觉，能量在手脚间扎根，像刚冒出的幼苗，稳而强。

张薇被泥抛在墙后，鼻梁被撞出点血，发梢冒着烟。她咬牙抬手想再做什么，手还没稳住，林舟一个侧身已到近前。他的手掌没再理会火球的余烬，而是直接给了张薇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是那种示威的抽打，而是教训的力度——把人打得转了三圈，背靠着泥墙坐下，口里嘶着血沫。

“别再出来丢人。”林舟说得很慢，每个字都重，“反省完再出来丢人。有人需要药，你去排队，不许抢。”

张薇猛地睁开眼，嘴里骂骂咧咧，带着羞愤和恨意：“你这混蛋——等着，别想今天算了！”

话里有威胁，但腿脚被泥困住，两个瘦子还在努力爬靠墙边，手臂划着泥水。苏雅在旁边捂着被烧到的一截藤蔓，手指抹去冒烟的炭屑，神情复杂。念念站在林舟身后，小脸冷静，她缩了缩脖子，把纸船紧攥在手里，像护身符。

老赵和李刚闻讯赶来，看到被困的三人，表情从警惕转为满意。老赵甩了甩手，“好一巴掌，把这帮人教训得该死。”他嘴里不客气，但动作稳当，把一根麻绳抛过来，系在泥墙一边，把两名瘦子和张薇的手腕临时绑好，以免他们突围。

“别弄死她们。”林舟补上一句，像最后一道尺度，“我们不是帮凶，也不是复仇团。规则清楚——抢人家物资的，交出，再给一次选择；抢人家命的，没商量。”

苏雅把抹过木屑的薄荷糖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林舟一颗以示感谢。她眼里闪着不一样的光，“你……你没事吧？”

林舟擦了擦掌心上残余的泥土，声音平静，“还行。你把那截藤枝剪短，别让它再乱长，晚上我们一起练收缩节奏。”他看了眼被绑的三人，“把他们的证件和来路记下，楚瑶，监控截个图，上传青墟空间存档。有人恐吓，有人抢物资，我们要有记录。”

楚瑶已经把手机举高，手指飞快点触屏幕，影像被截下，时间戳清晰。她侧头看着林舟，眼神里有钦佩也有计算，“记录上传完了。顺带把她的脸做磨皮存档？”她半开玩笑，话里带着程序员冷笑。

“别开玩笑。”林舟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过留档，不错。我们要防止她再来找茬，先警告。再来一次就把她的同伙名单交到联盟那边，让他们处理。”

两个瘦子开始哀求，声音里带着颤抖，“哥，行行好，我们只是饿……我们真的没想抢人命。”

林舟看着他们。眼神像在量度生命的尺度。他伸手把一个口袋里的罐头掏出来，递给其中一个瘦子，“拿着。出门先别再犯。带着警示，再犯就别怪我们没给机会。”

那人接过罐头，像拿回了栖身的票，眼泪差点出来。张薇捂着嘴，气运冲天，但更多是羞耻。林舟把一张便签撕下一角，写了三个字：“明天自首”，塞到她够得到的眼皮下，让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羞辱，而是给她和她身边人的最后一条活路。

苏雅在一旁轻轻拍手，像孩子看到新把戏学会，笑声里有庆幸。念念则把自己的纸船悄悄放在张薇身边的泥土上，像是给她一个弱小的祝福——别再错了。

人群慢慢散去。巷里的焦味被风吹淡，留下泥土的气息和被踩过的草屑味。林舟站在巷口，背着包，眼神往远处的天边瞥去。玉佩在胸前的暗格里冷了又暖，像是一种计时器，提醒他不只要战斗，还得管束秩序。

他转身对众人下了三条命令：一，今晚巡逻加派一组，注意陌生脸；二，把今天的影像整理成报备，上传联盟议会；三，明早八点，张强他们来领物资时，安排两名志愿者陪同，不予出手。每条命令简短、可执行，有时间、有人、有目的。

苏雅听完，把手搭在他臂弯，“我们做得到。”声音不大，但像是承诺。

“做不到就说。”林舟回她一句，口气平，“不要自欺。”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泥墙暂时困着的张薇和两个小混混，目光冷却。张薇在泥里抬起头，目光像狼，低声吐出一句：“你会后悔的。”

林舟没有看回，只背起包往回走。身后，几个人忙着把被扔到地上的货物重新装好，藤蔓、绷带、几瓶水，排列得整整齐齐。念念把她的纸船重新折好，塞回口袋。

章节以林舟迈步离开巷口为结尾，他的步子沉稳，像把一段小小的秩序钉在这城市破碎的骨架上；而张薇的愤怒则像一条隐伏的线，等待未来被拉紧。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