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骚动刚平，顶楼的气氛却没有因此放松。绑着张薇等人的泥墙还没拆，锅灶旁的火堆正冒着黑烟，青墟城的几个人分成小组开始清点当天收获与损耗。

林舟一边把手套上的泥抹掉，一边把昨晚和北桥仓库带回来的那几件物品摆在桌上：三枚玉佩、两颗不同纹路的晶核、还有一张被雨打得发软的名单。楚瑶用手机拍照，屏幕上数字闪动，影像被分成文件夹，时间戳清晰到秒。她抬头看他：“这三样东西合成的可能性要不要试？”

林舟没马上回答。他伸手抓起一罐热水，纸杯碰唇时有点烫——热度提醒他先把人的状态稳住再处理物资。念念在旁，把刚折好的纸船放在桌角，动作小而认真。老赵在门外把死犬的灰灰撒掉，风把土烟吹向巷口。

“先把物资上架，点完名再做合成。”林舟口吻像分配任务：“楚瑶把影像做索引，李刚和两人把罐头、药品按消耗优先级码好，苏雅和夏晚晴整理种植用土。今晚我要把这些档案上传到青墟空间，顺便让系统扫描这几样东西。”

众人有人低声应诺，有人点头。动作很快，因为习惯了把决定尽快变成可见结果。林舟把三样物件放在青墟空间的开放格口——那格口不大，像个铁框，表面有细微绿色符文在微亮。玉佩接触格口时，微热顺着掌心漫开。青墟空间没有声音，但林舟能感觉到胸口的玉佩一阵颤动，像往常一样回馈信息。

系统提示以他习惯的方式出现：不是长篇的文字，而是一串简洁的符码，随后转换成能被人听到的提示音。这次，提示音里有淡淡的轻快节拍。楚瑶的屏幕上跳出三行字：组队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空间容积+50m³（当前150m³）；解锁模块：10㎡灵田。

气氛在一瞬凝住，又像被风推开。苏雅的呼吸停了一拍，随即笑出声来，像孩子得到礼物般张狂：“真解锁了！真的能种东西了！”她的声音里有惊喜，也带着难掩的期待。念念兴奋得拍手，光从窗缝里灌进来，照在她的小手上像镀了层金。

林舟没有刻意表露喜色。他把视线放回那三样物件，再看看周围人的表情。表情里有庆幸、有疲倦，但更多的是把奖励当成下一步工具的计算。领到空间扩容意味着可以把更多长期物资放进去，把灵田当作长期生产的起点，这是战术性的胜利，不是庆典。

“先稳住步子。”他分配着，“灵田的开启需要土、种子、排水准备。夏晚晴，你把抗感染药剂的配方和化学肥料成分核对一遍，别把药剂污染种子。赵玥和老赵负责把顶楼棚子的框架加固，把覆盖塑料和防火隔层做上。李刚负责把昨夜收的土样和腐叶带来，我们做土壤改良测试。”

“我去把种子从仓库取来，”苏雅拉着他袖口，声音急切，“我记得上次市场上有压缩草莓种子，应该还能发芽。”

林舟看她，目光里带着监督的口吻，“拿来测试发芽率别随手就播。先用灵田里的分格试种两株，记录湿度和日照。你练藤的时候也别忘了节能机制，植物系用力越猛代价越大，咱们要用它来稳固粮线，不是当豪赌。”

她点头，手里已经埋着她觉得重要的小动作：把口袋里的薄荷糖多一颗递给念念，像是把甜味留作抚慰。

任务在有序中推进。楚瑶把系统扫描到的三件物件细节导出，界面显示出三者之间的共振频率：略有重叠，但并非纯粹匹配。系统同时弹出一行灰字：物件间存在潜在链接——需融合或外部触发条件。楚瑶皱眉：“这说明这些玉佩不是单一作用物，可能是被某团体分散保管的钥匙。”

“留着。”林舟决定，“不用现在合成。把它们作为情报线索继续追。我们先把优势做出来。”

在他看来，灵田更要紧。顶楼有一片废弃的防水篷布和几只旧木箱，正适合改造成临时育苗棚。林舟带着苏雅和两名青年赶到楼顶，风把塑料片打得啪啪响。灰色的铁皮被太阳烤得微热，手掌贴上去能感觉到点刺的温度。老赵把锈锈的撬棍递过来，动作沉稳，像处理老规矩。

“先改排水，”林舟下指令，“木箱底部下挖五公分，垫碎砖和砂砾，别让根部浸水。土一层三公分压实，覆盖一层干草保湿。晚上温差大，灵田要做夜间保温层。”

苏雅两手沾满泥土，额头冒着细汗，动作却像学徒一样认真。她跪在箱旁，手指在土里翻动，嗅着那股发酵的湿木味。林舟蹲下，指点她怎样分层加堆肥，如何用薄荷的残枝做生物网状固定。动作不多，话很细，像教修鞋的老匠。

“种子别一次性播多。”他掰开一小袋草莓种子，透明塑料袋里只有几十粒黑点。“先试八颗，两行四颗，行距至少二十公分。发芽后再按需移栽。灵田不是立刻给你一片田，它要慢慢变成产区。”

苏雅把种子一颗颗捏出，用铅笔在土面上点小洞，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药丸。念念伸手，把一块小布丁掰成两半递给她，算是小小的祝福。阳光在她们手臂上绘出斑驳的影子，土的香味混着薄荷清凉，像被生活细细修理过的气息。

几个人忙了半个小时，育苗箱被填好，排水层做足，覆盖层也搭好。楚瑶把监控接入灵田角落，设定了湿度和温度记录频率。系统把灵田的控制面板显示在她的屏幕上：水位、土壤湿度、日照强度都有数字读数。界面下面还多出一个输入框：设置灌溉规则与远程施肥阈值。楚瑶敲入参数，声音里有种科研的满足。

“好了。”林舟站直，背上的阳光烫得他微微眯眼，“第一批试种完成。今晚两小时一次巡查，记录数据。明早九点做第一轮喷薄水雾，检查发芽情况。”

“我想试着做些防护网，”赵玥提议，“用藤蔓和冰霜薄片结合，防鸟也防小型啮齿。冰不会恒久，但配合薄膜就能起到降温的效果。”

“行，列入计划。”林舟点头，“但冰霜得轻用，别影响土壤微生态。夏晚晴调配的抗感染药剂有些成分可用作杀菌剂的替代品，先试小剂量。”

一连串的可执行动作被写进表格，张贴在棚边的木板上。每一项都有负责人、时间和预期结果，像流水线的节拍被钉成可控的进度。青墟空间的容积变大，灵田被解锁，这些外在的变化在现实里被转化为日常的操作。林舟常用一句话把计划收束：“把奇迹拆成步骤，按表执行。”

天色斜下，夕阳把巷口的铁锈刷成淡金。有人把今天的点心拿出来分，热面包和几罐牛奶在破桌上排列。林舟没多吃，盯着育苗箱看了又看。他摸了摸胸口暗格里那枚玉佩，热度平稳。楚瑶把今天的扫描结果上传，青墟空间里多了几个新的文件夹：北桥档案、灵田参数、张薇记录。

“明天我们派两人去市政旧苗圃取肥料样本，再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可以代替草莓的速生品种。”林舟交代完最后一条命令，把手搭在苏雅肩上，“你今天休息早一点。学会辨认头晕的极限。”

她抬头，眼里有露珠，但更多是倔强和希望，“我会的。谢谢你，林舟。”

他说得很短：“别让情绪带走理智。”

他们围着那几只育苗箱站了会儿，像给新生的一片小田地做守夜。夜色在屋檐上收拢，星子稀疏。青墟空间的灯在顶楼角落悄然亮起，投出一个淡淡的绿影。念念把纸船塞回口袋，像完成了某个仪式。

章节以林舟在木板上钉下夜间巡查表、把钥匙交给值夜的两人，并且明确第二天的首要目标：早九点检查发芽记录，若两天内无异常则扩大播种面积——落在一个明确的行动节点上结束。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