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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喧嚣与绚烂，如同一个浓墨重彩的感叹号，为旧年画上句点。

接下来的寒假日子，便像是被拉长的、舒缓的省略号。

山城的冬日，阳光变得珍贵，偶尔露脸，便慷慨地洒满院落，驱散几分湿冷。

张桂源和陈浚铭的寒假，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规律而充实。

上午，当巷子里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时，张桂源家的书桌旁，总会准时出现两个身影。

期末考结束了，但学习并未完全停止。张桂源会提前借来初三下学期的课本，自己预习的同时，也拉着陈浚铭一起。不再是期末前那种争分夺秒的紧张，节奏舒缓了许多。

“这化学方程式怎么这么长……”陈浚铭对着崭新的课本龇牙咧嘴，手指点着一串陌生的符号。

“先记规律，别硬背。”张桂源把自己整理的重点笔记推过去一页，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反应类型和记忆窍门，“看看这个。”

陈浚铭接过来，仔细看着那工整清晰的笔迹，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抬头问一两个问题。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恰好落在书桌一角，照亮了空气中缓慢浮动的微尘，也勾勒出少年们专注的侧影。

下午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篮球场去得少了，更多时候是漫无目的地探索。

他们沿着江岸走很远，看货船鸣着汽笛缓缓驶过；钻进老街深处，发现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经营了几十年的老茶馆或修理铺；

或者，就只是坐在七星岗那片高地的石阶上，俯瞰着脚下层叠的屋瓦和远处朦胧的江景，分享一副耳机，听着时下流行的歌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即将到来的初三，聊模糊的未来，也聊昨晚电视剧里无聊的剧情。

年味在元宵节最后一碗汤圆下肚后，渐渐淡去。空气中鞭炮的硝烟味被初春微润的泥土气息取代，老巷里悬挂的红灯笼被逐一取下，生活的节奏仿佛在蓄力，准备迎接新的冲刺。

开学前一天，两人一起整理了书包。崭新的课本带着油墨的清香，练习册摞起来厚厚一叠。陈浚铭看着那堆“精神食粮”，夸张地叹了口气：“苦日子又要来了。”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一套多出来的、自己用过的初二数学重点题型归纳本塞进陈浚铭的书包侧袋：“拿着，复习用。”

陈浚铭摸了摸那本厚厚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本子，心里那点对开学的抵触，奇异地被一种踏实感取代。

开学日，天气阴冷，细雨霏霏。走进熟悉的校门，氛围却与以往截然不同。教学楼门口赫然立起了醒目的中考倒计时牌，鲜红的数字带着无声的压迫感。走廊里遇见相熟的同学，打招呼的笑容里都似乎多了几分沉重和心照不宣。

教室搬到了更高、更安静的楼层。黑板报焕然一新，主题是“拼搏百日，无悔青春”。班主任的开场白简短而有力，不再有寒假的松弛，话里话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