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一模结束后的周末，小蓝提前去了琴房。钥匙插进锁孔时，他犹豫了一下，转动的瞬间，仿佛听到了过往无数个夜晚的合奏声，清越的古筝与温柔的吉他交织，像一场易碎的梦。

劳来得比约定晚了十分钟，抱着吉他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真的……”

“进来吧。”小蓝侧身让他进来，自己走到古筝前坐下，指尖落在琴弦上，却没有拨动。

琴房里的空气有些凝滞。劳把吉他放在腿上，调了几次弦，总觉得音准不对，像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失了原本的频率。

“那天联谊会上，你弹的曲子……”小蓝先开了口，声音很轻。

“随手弹的。”劳打断他，指尖用力压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音，“你不是说，我们该走各自的路吗？”

小蓝的指尖一颤，琴弦的震动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微微发疼。“我没说……”

“你说了！”劳猛地站起来，吉他被带得倾斜，差点摔在地上，“你说‘本来就该有各自的路’，小蓝，你别想否认！”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像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小蓝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分班那天，他站在公告栏前，也是这样一副想说又说不出的模样。

“我只是……”小蓝想解释，想说他只是怕距离会冲淡一切，怕自作多情的期待最终落空。

“只是什么？”劳逼近一步，吉他背带勒在肩上，留下浅浅的红痕，“只是觉得我烦了？觉得文科班的人更懂你？还是觉得……和我走太近，会耽误你的物理公式？”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小蓝的神经。小蓝攥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劳，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知道什么？”劳笑了，笑得有些狼狈，“我只知道，你看到我和女生说话会转身就走，看到我在文科班过得好会避开眼神，看到我弹那首曲子……你甚至不会问一句‘是不是为你弹的’！”

古筝的琴弦忽然断了一根，尖锐的声响划破空气。小蓝看着断口处的毛刺，像看到了两人之间那些无法弥合的裂痕。

“你从来都不说。”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你什么都藏在心里，让我猜，让我等，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追着影子跑的傻瓜。”

小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确实没说过，没说过分班那天他在公告栏前站了多久，没说过看到他和别人说笑时心里的涩意，没说过无数个夜晚，他对着那个音乐盒发呆，一遍遍地听那首合奏的曲子。

这些没说出口的话，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在两人之间，让原本就脆弱的距离，又远了几分。

劳最终还是摔门走了，吉他的背带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像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小蓝坐在古筝前，看着那根断弦，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琴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像谁在低声啜泣。他想起刚才劳泛红的眼眶，想起他说“像个追着影子跑的傻瓜”，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拿出手机，翻到与劳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平安夜——劳发来一个苹果的表情，他没有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对不起”三个字打了又删，最终还是锁了屏。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彻底断了联系。走廊里遇见，会刻意绕开对方的视线；食堂里同桌，会默契地保持沉默，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甚至在音乐社的活动上，也分坐在最远的两端，仿佛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小蓝的物理成绩越来越好，解题时再也不会有人在旁边插科打诨，却总觉得那些公式里，少了点什么温度。他把那张写着解题提示的便利贴夹在错题本里，每次翻开，都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古筝图案，像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懦弱。

劳在文科班依旧很耀眼，历史课上总能说出独到的见解，偶尔在文艺汇演上弹吉他，引来一片欢呼。只是小蓝听说，他再也没弹过那首古筝与吉他合奏的曲子，每次演出，选的都是些节奏明快的歌，像在刻意避开什么。

一个雨天的体育课，理科班和文科班在相邻的场地上课。小蓝站在屋檐下避雨，看到劳和同学在打篮球，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跑动时的身影依旧张扬，却在投篮的瞬间，目光无意识地朝他这边瞥了一眼，随即迅速移开，像被烫到一样。

篮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没进。

劳站在雨里，愣了几秒，队友喊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抓过篮球，用力投了出去。这次进了，可他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小蓝转过身，背对着篮球场，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忽然明白，有些争吵不是为了伤害，而是因为在乎得太深，才会在对方的沉默里，看到最锋利的刀。

而他们，都成了被那把刀划伤的人。

呵呵

不可能和好的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