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学校组织了一次旧物义卖活动。小蓝在整理文学社的旧书时，翻到了一本泛黄的乐谱——是那首他们准备夏日音乐会时，劳熬夜改的合奏谱，上面有两人密密麻麻的批注，古筝的旋律旁，总有用铅笔标注的吉他和弦。
他指尖摩挲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回头时，劳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旧相册，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手里的乐谱上，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劳的声音有些发紧。
小蓝下意识地把乐谱往身后藏了藏，像被抓住了什么秘密。“文学社的旧物，准备卖掉。”
劳的脚步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是吗？我还以为……你会留着。”
“留着也没用了。”小蓝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反正也不会再合奏了。”
话音刚落，劳忽然走上前，伸手想去拿那本乐谱：“给我。”
“你要这个干什么？”小蓝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攥着乐谱，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留着。”劳的声音带着一丝固执，“这是我们一起改的，不能卖掉。”
“劳，”小蓝抬起头，眼里带着嘲讽，“你现在留着这个，不觉得很可笑吗？你的吉他在文科班的角落积灰，我的古筝连弦都断了，留着一张废纸有什么用？”
劳的手僵在半空，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他看着小蓝冰冷的眼神，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在你眼里，我们以前的日子，就只是一张废纸？”
“不然呢？”小蓝咬着牙，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带着刺，“分班那天你就该明白，有些东西，该扔就得扔。”
他用力把乐谱往桌上一摔，纸张散开，飘落在地。劳弯腰去捡，小蓝却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上前一步，抓起几张乐谱，狠狠撕了下去。
“小蓝！”劳低吼一声，想去拦他，却被小蓝用力推开。
纸屑像白色的蝴蝶，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脚边。小蓝看着地上破碎的乐谱，呼吸急促，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密密麻麻的疼。他看到劳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张没被撕碎的纸，上面是他用红笔圈出的古筝独奏段落，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小蓝这里弹得最好听。”
劳的指尖在颤抖，他看着小蓝，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一样涌来，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他的背影在喧闹的义卖会场里显得格外孤寂，每一步都像踩在碎掉的乐谱上，发出无声的碎裂声。
小蓝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纸屑，忽然蹲下身，想把它们捡起来，却怎么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高三的夏天来得格外燥热，空气中弥漫着试卷和消毒水的味道。拍毕业照那天，阳光刺眼，所有人都穿着整齐的校服，脸上带着既期待又茫然的神情。
小蓝站在理科班的队伍里，目光下意识地越过人群，望向文科班的方向。劳站在最边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没有看过来，只是低头和身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摄影师喊“看镜头”时，小蓝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飘了过去。恰好劳也在那一瞬间抬头，四目相撞，又像触电般迅速移开。快门按下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心里刻下了一道痕。
照片洗出来那天，小蓝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集体照，手指在理科班的队伍里找到自己，又缓缓移向文科班的角落。劳站在那里，微微侧着头，眼神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仿佛与整个热闹的场景都隔着一层薄雾。
而他们之间，隔着几十个人，隔着理科与文科的距离，隔着那些被撕碎的乐谱和没说出口的话，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
毕业典礼那天，小蓝作为理科代表上台发言。站在聚光灯下，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夏日音乐会，劳也是这样站在台上，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念完了准备好的发言稿。下台时，在后台的转角处，与劳撞了个满怀。
“恭喜。”劳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你也是。”小蓝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吉他盒上，“要表演？”
“嗯，最后一次了。”劳笑了笑，打开琴盒，里面放着那把旧吉他，弦上还缠着一根细小的红绳——是小蓝以前帮他换弦时，不小心缠上去的，他一直没摘。
“弹什么？”小蓝问，声音有些发哑。
“一首老歌。”劳合上琴盒，“祝你……前程似锦。”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客气又疏离的语气跟他说话。小蓝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你也是。”
劳转身走进了舞台侧幕，背影挺拔，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告别。小蓝站在原地，听着舞台上传来熟悉的吉他声，是一首旋律轻快的老歌，没有古筝的呼应，没有熟悉的默契，只有一把吉他在空旷的礼堂里，弹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忽然明白，有些再见，是真的再也不见。毕业照里的空位，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少了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和那个再也不能并肩的人。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写
毕竟有些关系
是回不去的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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