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弱的八月,阳光依旧带着灼人的温度,将音乐学院的红砖教学楼烤得发烫。宋亚轩抱着声乐考级的乐谱,快步穿过洒满梧桐树荫的走廊,转角处猛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谱子哗啦啦散了一地,其中一张还飘到了对方洁白的帆布鞋旁。
“抱歉抱歉!”他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纸张边缘,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将谱子拾起。抬头时,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马嘉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额角沁着薄汗,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乐谱的黑色文件夹。
“是声乐系的新生?”马嘉祺的声音清亮,像冰镇汽水划过喉咙的清爽,他将整理好的谱子递回来,目光落在封面的名字上,“宋亚轩?我是作曲系的马嘉祺,刚才在排练厅听过你试唱。”
宋亚轩脸颊瞬间发烫,捏着谱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昨天确实在排练厅练过声,没想到会被学长注意到。“学长好,我……我找302琴房,有点迷路了。”他小声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马嘉祺挑眉笑了笑,侧身指了指走廊尽头:“正好我也要去那边,一起走吧。”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宋亚轩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302琴房就此成了他们的专属空间。马嘉祺常带着未完成的曲子来这里打磨,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旋律时而激昂时而温柔;宋亚轩则每天准时来练声,清亮的歌声与琴声交织,在封闭的空间里酿成独属于两人的默契。
累了的时候,马嘉祺会从背包里掏出提前冰好的柠檬水,递给满头大汗的宋亚轩;宋亚轩则会把妈妈寄来的曲奇饼干分给马嘉祺,看着他边吃边修改乐谱,眉眼弯弯。有一次,马嘉祺写了一首轻快的民谣,宋亚轩随口哼唱了几句,竟意外地契合,马嘉祺眼睛一亮,当即拉着他反复打磨,直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首歌叫《夏夜晚风》吧,”宋亚轩靠在琴边,看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太阳,“唱起来像有风吹过一样。”马嘉祺停下笔,抬头望向他,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那以后,它就是你的专属曲目了。”
日子在琴声与歌声中悄然溜走,夏末的燥热渐渐被秋风取代。他们的关系在一次次深夜相伴、一次次并肩同行中逐渐升温,超越了普通的学长学弟。马嘉祺会在宋亚轩生病时,冒着大雨去买退烧药;宋亚轩会在马嘉祺陷入创作瓶颈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哼唱着不成调的旋律,帮他寻找灵感。
某个周末的傍晚,他们一起看完一场古典音乐会,沿着校园的林荫道慢慢走。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马嘉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亚轩,眼神认真又带着一丝紧张:“亚轩,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亚轩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攥紧了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他。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马嘉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是学长对学弟的那种喜欢。”
他猛地抬头,撞进马嘉祺盛满星光的眼眸里,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就在这时,马嘉祺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妈妈”两个字格外刺眼。马嘉祺接起电话,原本温柔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挂断电话后,他沉默了很久,才艰涩地开口:“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要转学去北京了。”
宋亚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马嘉祺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地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最终却只是握紧了拳头,将所有情绪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琴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马嘉祺忙着办理转学手续,宋亚轩则埋头练声,刻意避开与他独处的机会。直到马嘉祺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是忍不住去了302琴房。
马嘉祺正坐在琴凳上,弹奏着那首《夏夜晚风》,旋律依旧轻快,却带着难以掩饰的伤感。听到开门声,他停下弹奏,回头看向宋亚轩,眼底满是不舍。“过来坐吧,”他轻声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宋亚轩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键。“这首歌,我还没唱完呢。”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马嘉祺沉默着,将一份手抄的乐谱递给他:“完整的版本,留给你。”
乐谱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愿你的歌声永远明亮。”宋亚轩看着那行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琴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哽咽着问,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不甘。马嘉祺抬手,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怕你舍不得,也怕我自己走不了。”
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琴房里,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马嘉祺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重。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亚轩,好好唱歌,别忘记我。”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那份乐谱,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看着马嘉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琴房照亮,却照不进他空荡荡的心里。
马嘉祺走后,302琴房再也没有响起过两人交织的琴声与歌声。宋亚轩依旧每天来练声,只是再也不唱那首《夏夜晚风》。他把那份乐谱小心翼翼地夹在最珍贵的琴谱里,每次翻开,都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太阳,想起那个夏末的傍晚,阳光正好,少年眉眼弯弯。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亚轩渐渐在声乐界崭露头角,成了小有名气的青年歌手。他唱过无数歌曲,却再也没有唱过《夏夜晚风》。有人问起他最难忘的曲子是什么,他总是笑着摇摇头,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一年后,宋亚轩应邀去北京参加一场音乐颁奖典礼。后台准备时,他无意间听到工作人员在谈论一位新锐作曲家,说他写的曲子温柔又有力量,最近很受欢迎。那个名字,正是马嘉祺。
宋亚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里的话筒差点滑落。他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马嘉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正低头和身边的人交谈着,眉眼间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马嘉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宋亚轩握紧了话筒,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颁奖典礼开始后,宋亚轩凭借一首原创歌曲获得了最佳新人奖。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下,他看着台下的马嘉祺,突然开口:“接下来,我想唱一首很久没唱过的歌,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伴奏响起,正是那首《夏夜晚风》的旋律。宋亚轩闭上眼睛,清亮的歌声在会场里回荡,带着夏末的余温,也带着无尽的思念。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八月,回到了302琴房,回到了那个少年身边。
歌声落下,全场掌声雷动。宋亚轩睁开眼睛,看向台下的马嘉祺,对方正看着他,眼底闪着泪光,用力地鼓着掌。
颁奖典礼结束后,宋亚轩在后台走廊里等到了马嘉祺。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唱得很好,”马嘉祺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比我写的时候还好。”
“你也很棒,”宋亚轩笑了笑,眼底却带着一丝酸涩,“我一直有关注你的作品。”
两人沉默了很久,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微妙的气息。“我……”马嘉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以后,要继续加油。”
宋亚轩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流泪。他知道,有些人,注定只能陪自己走一段路,就像夏末的风,再温柔,也终究会被秋风取代。
回到酒店房间,宋亚轩翻开那份珍藏的乐谱,指尖拂过那个小小的太阳。夏末的余温渐渐散去,留下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和一个未完待续的遗憾。他拿起笔,在乐谱的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谢谢你,曾是我的光。”
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照亮了房间里的乐谱,也照亮了宋亚轩眼底的释然。有些告别,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在心底留一个位置,安放那些逝去的时光,然后带着这份回忆,继续勇敢地往前走。就像马嘉祺说的那样,好好唱歌,好好生活,不辜负曾经的相遇,也不辜负那些藏在旋律里的温柔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