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是他倒下了。
我浑身猛地一颤,手死死抠着铁栏杆,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疼得发麻。
“哥?哥!”我压着嗓子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撞在黑暗里,“你说话啊!”
回应我的只有急促的喘息,一声重过一声,粗砺得像要把空气撕成碎片。
我把脸贴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眼泪砸在手上,烫得灼人。
“多余……”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破碎又微弱,“馒头…吃完了吗。”
我没动,手里的馒头早被捏得不成形,碎屑顺着指缝往下掉。
他忽然剧烈地咳起来,一声比一声狠,胸腔里发出浑浊的闷响,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才肯罢休。
“我吃了。”我哽着嗓子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你别咳了。”
我把馒头往嘴里塞,干硬的面渣刮得喉咙生疼,噎得我眼泪直流,却还是狠狠咬着,一口接一口,腮帮子酸得发胀。
他那边终于安静了些,只剩下沉重的、带着杂音的呼吸,在黑暗里起伏。
我依旧贴在栏杆上,手指徒劳地往前伸,却始终够不到他,只能死死攥着那根铁杆。
指节绷得发白,连带着手臂都在发颤。
就算我再小心翼翼,还是被我哥发现了。
放风时我和他被看守允许一同去厕所,刚脱下裤子,手腕就被身后的力道猛地攥住。
我整个人被硬生生转过来,撞进他猩红的眼底——他咬着牙,额角青筋跳得吓人:“你腰上烫的烟头,是怎么弄的?”
他的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进眼眶。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瑟缩,他的力道松了些,可眼底的怒火却烧得更旺,眉头拧成死结:“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慌忙提上裤子,指尖扯了扯皱巴巴的裤腰,故作镇定:“不小心烫的。”
“不小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裹着翻涌的怒意,“你哥我什么烫伤没见过?这他妈是烟头按上去的,还是滚的?”
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瓷砖墙,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完整的话:“真没事……”
“没事?”他骤然打断我,手指猛地收紧,“现在给我老实说,谁干的?”
他的声音太响,我怕被看守听见,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挣扎,温热又急促的呼吸一下下打在我的手心。
我松开手,压低声音哀求:“真没事,你别管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隔间里扯。
门“砰”地关上,狭小的空间里,我们的呼吸都黏在一起。他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你说不说实话?”
沉默在隔间里蔓延。我看见他眼里忽然泛起水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慌忙避开视线,喉咙发紧得发不出一个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敲在耳膜上。
他忽然松开我的手,抬手抹了把脸,下一秒,双臂便绕过我的背,将我狠狠抱住。
手掌贴着我的肩胛骨,力气大得让我喘不过气,鼻尖抵着他的衣服领口,一股混着汗水和洗衣粉的味道包裹了我。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再不说,我真的要疯了。”
我咬住下唇,手指蜷缩着抓紧裤缝。鼻尖萦绕着他的味道,这一刻,哪怕下一秒去死,能这样被他抱着,好像也值了。
“哥,要是我脏了……要是我被……”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话音未落,他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攥得发白,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还伴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谁敢?你说谁敢?”
“许长勇。”我闭着眼,把那句话吐了出来,“我被他上了。”
他整个人僵住了,手臂停在我背上,连呼吸都停了一瞬。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狭小的隔间里撞来撞去。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我浑身发颤。
我没回答,只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哥,你会不会嫌我脏?嫌我太恶心了?”
他的手指在我背上一根根收紧,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冷汗,还有他喉咙滚动的弧度。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谁敢嫌你脏?”他重复着,语气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谁敢?你说!”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忽然把我往怀里又按了按,下巴压在我的肩上。
我死死攥着他后背的衣料,指节泛白,说不出一句话。
隔间里的空气又闷又热,他的心跳隔着胸腔传来,一下一下,撞在我的心上,和我的心跳合着拍。
“我不会嫌弃你脏。”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畜牲敢动你,我弄死他。”
他的手指还死死扣在我背上,指甲几乎要扎进我的衣服里,带着恨意,和小心翼翼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