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错了,对不起爸妈”我嗓门扯得老大。
那黑裤看守正揪着我后脖领子,扬起的鞭子在半空晃悠,只差一寸就要抽到我哥。
他松开了手,鞋底擦着地面往后挪了一小步。
院长端坐在椅子里,脸上堆满了褶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呐。以后啊,每天好好反省,配合治疗。”
他干咳一声,脖子往前探了探,目光扫过底下那群穿着蓝白条纹衣服的人:“社会的人都唾弃你们这种有病的,是我们是在救你们,要感恩。”
他的声音刚落,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响起来,还有几个尖嗓子冒出来喊“院长说得好”。
“不错不错。”院长嘴咧得更开,手指朝人群里勾了勾:“李小敏,你上来给大家讲讲。”
李小敏像被霜打了似的,抖抖索索地挪上来。她身上那衣服肥得像挂了个布袋,走路跟踩泥坑似的。
到了台上,她的身子还在抖,蚊子哼般的声音传出来:“我比以前强多了。”
院长点着头:“嗯,接着说。”
李小敏嘴唇都快咬破了,眼圈红得像兔子:“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现在都没了。”
她把头压得更低,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台下有人拍巴掌,那声音听着特别扎耳朵。
我盯着她微微耸动的肩,嗓子眼堵得慌。那掌声跟从老远飘过来似的,可在耳朵里却炸得生疼。
院长背着手,眯着眼瞧我们,眼神就像在打量货架上的货品。
我哥就在边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还想说说?”院长的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扫荡,最后定在一个瘦高个男孩身上。
“魏清,谈谈你的进步。”这男孩像是生了根,愣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往台上挪。
魏清的手紧紧抓着衣角,指头关节白得吓人。院长笑眯眯的,他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后缩。
“我……我……”魏清的声音跟破锣似的,喉咙滚了一下,像是吞了什么苦药。
院长还是笑呵呵的:“别结巴呀。”
魏清的眼皮耷拉下来,脸上被睫毛投下一片暗影:“我觉得医院的治疗挺好的。”
“好啊好啊。”院长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三号病房那个陈晓杰也治得不错呢。”
院长话音还没散,魏清猛地抬头,声音沙哑:“他死了,已经被人抬出去了。”
院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他伸手一把夺过看守手中的鞭子,鞭子的把手在他手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脸上的笑还没消,可眼角的皱纹却像被刀削平了一样。他手腕一抖,鞭子朝着魏清甩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
魏清想躲,可没躲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他小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魏清咬紧牙关没喊出声,脸色却白得像纸。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院长又轻轻咳嗽了一声:“年轻人啊,说话得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