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做宗的训练场就传来了金属碰撞的脆响。白糖蹲在自动靶机旁,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晨光透过他的耳尖,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正义铃的碎片修复后,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叮铃——”
正义铃突然轻响,白糖抬头,看见白灵的父母站在训练场边缘,手里捧着个食盒,像两只怯生生的幼鸟。雄猫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酥,嘴角沾着点碎屑,见他看来,竟有些慌乱地背过手。
“早。”白糖低下头,继续拧螺丝,声音听不出情绪。
雌猫往前走了两步,将食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我……我做了点鱼干粥,想着你修东西会饿。”
白糖的动作顿了顿。鱼干粥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那时他总趴在灶台边,看母亲搅动锅里的白粥,等着最后撒上一把切碎的鱼干。可自从被留在唱宗废墟那次,他就再也没碰过——那天他饿极了,抓着块发霉的鱼干啃,被路过的武崧撞见,从此星罗班的食盒里永远有多余的鱼干糖。
“不用。”他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白灵会给我带。”
雄猫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急切:“清儿,当年我们把你留在唱宗,是因为黯的人追来了。我们怕带你走会被发现,想着等风声过了就去接你,可……可后来我们被混沌困住,等逃出来时,唱宗已经成了废墟,我们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是吗?”白糖转过身,晨光落在他脸上,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照得透亮,“所以你们就心安理得地重建做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的!”雌猫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们找了你五年!每年都去唱宗废墟,那里的每一块石头我们都翻过!”
白糖沉默了。他想起三年前在身宗,小青曾递给过他一块褪色的手帕,说是在唱宗废墟捡到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那是他小时候绣的,送给母亲当生日礼物。原来她们真的找过。
这时,白灵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挥着个油纸包:“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跑到近前才看到父母,愣了一下,随即把油纸包往白糖手里一塞,“是刚出炉的芝麻酥!我听大飞哥说爹爱吃这个,特意多买了点!”
“爹?”雄猫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白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我……我听小青姐说的……”
白糖捏着温热的芝麻酥,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堵。他想起昨晚武崧说的“不在乎”,可此刻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看着他们手里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鱼干粥,心里那道高墙好像裂开了条缝。
“粥。”他指了指石桌,“凉了就不好吃了。”
雌猫惊喜地抬起头,连忙打开食盒盛粥。白灵趁机拉着雄猫的手,把芝麻酥塞给他:“爹快吃!这个超好吃的!”
雄猫咬了一口,眼泪掉在酥饼上,却笑得像个孩子。
白糖坐在石凳上,看着母亲笨拙地给他盛粥,看着白灵缠着父亲问当年的事,突然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带着点淡淡的鱼干香,暖得他心口发颤。
正义铃轻轻响了,不是警示,是像在笑。
远处,武崧、小青和大飞躲在树后,看到这一幕,相视而笑。大飞挠了挠头:“看来……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小青点头,指尖划过腰间的水袖:“有些伤口,总得靠时间和温柔慢慢缝补。”
武崧把哨棒扛在肩上,转身往回走:“走了,该训练弟子了。”
晨光洒满做宗的每一个角落,训练场的靶机发出“砰砰”的声响,石桌上的鱼干粥冒着热气,芝麻酥的香味混着青草的气息,在风里打着转。白糖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所谓和解,不是忘记过去,而是带着那些伤疤,依然能笑着走向未来。
而他的未来里,有吵吵闹闹的星罗班,有叽叽喳喳的白灵,还有……这两个迟来的、却再也不会离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