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柔软的黑布,轻轻盖在做宗的屋顶上。白灵的父母被安置在万象阁西侧的客房,房间里还保留着当年的陈设,只是书架上的古籍早已被白糖换成了各种机关图纸。
雌猫摸着图纸边缘的磨损痕迹,眼眶又红了:“他小时候就爱拆东西,家里的座钟被他拆了三次,我还骂过他……”
雄猫站在窗前,望着工坊方向透出的微光——那是白糖还在里面忙碌的证明。他沉默片刻,转身对守在门口的武崧三人道:“能……跟我们说说吗?这些年,清儿是怎么过的?”
武崧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哨棒,目光复杂地看向工坊:“你们想知道什么?是他怎么从唱宗废墟里爬出来的,还是他怎么带着正义铃找到我们的?”
小青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语气缓和些,随后自己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白糖遇到我们时,正在流浪。他说自己没有家,正义铃是捡来的,能帮他找到‘值得守护的东西’。”
大飞蹲在地上,手里无意识地抛着块芝麻酥,突然开口:“他那时候特能吃,一顿能啃五个鱼干糖,却总把最后一个分给路上遇到的流浪小猫。我们问他为什么,他说‘多个人一起吃,才叫甜’。”
雌猫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是我们……是我们让他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他不是在乎饱饭。”武崧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些,“他是怕孤单。刚加入星罗班时,他总睡在最外面,说这样有危险他先挡着,其实是怕我们第二天偷偷走掉。”
小青补充道:“对抗黯的那几年,他好几次差点没命。有次在身宗,为了救被混沌困住的弟子,他硬生生用身体挡下黯的攻击,正义铃都碎了一块。醒来第一句话却问‘鱼干糖还有吗’。”
“还有上次!”大飞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点激动,“他为了净化做宗的混沌残留,自己耗得差点化光,醒来却惦记着给白灵做机关猫的零件。这猫啊,就是嘴硬,心里比谁都热。”
雄猫的手指紧紧攥着窗沿,指节泛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冰冷的疏离——那些年缺失的陪伴,那些独自承受的苦难,早已在白糖心里筑起了高墙,墙外面是星罗班用一次次并肩作战换来的信任,墙里面是他不敢触碰的伤口。
“他……恨我们吗?”雌猫的声音带着颤抖。
武崧三人对视一眼,最终由小青开口:“他不恨,只是不在乎了。对他来说,星罗班、做宗的弟子、白灵,才是他的家人。”
这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两位老宗主的心。雄猫望着工坊的灯光,突然想起白糖小时候,总爱拽着他的披风问“爹,创造之力是不是能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鱼干糖”,那时的他总笑着说“等你成了宗主,爹就教你”。可后来,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机会说。
“吱呀”一声,工坊的门开了。白糖背着个工具箱走出来,脸上沾着点机油,看到客房门口的众人,脚步顿了顿,却没说话,径直往训练场走去——那里的自动靶机下午被白灵的警报器震坏了,他说过今晚要修好。
“哥!”白灵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捧着个食盒,“我给你留了鱼干酥!”
白糖停下脚步,接过食盒,指尖碰到她的爪子时顿了顿,随即转身继续走,只留下一句“早点睡”。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雄猫突然低声道:“明天……我想看看他怎么教弟子们运用创造之力。”
武崧挑眉:“他未必愿意见你。”
“没关系。”雌猫擦干眼泪,眼神里多了些坚定,“我们欠他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能看着他现在好好的,就够了。”
大飞把手里的芝麻酥塞给雄猫:“尝尝?白糖小时候总抢我的吃,说比鱼干糖有嚼劲。”
雄猫接过酥饼,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却带着点涩味。他突然明白,有些时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只要还能看着他往前走,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夜风带着向日葵的清香,吹过万象阁的屋顶。训练场上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混着正义铃偶尔的清鸣,成了做宗最安稳的夜曲。武崧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在月光下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白糖其实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家从来不是血缘,是那些无论你走多远,都会等你回来的人。
而那对迟来的父母,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明白,有些伤害需要用一辈子去弥补,而有些温暖,早已在时光里换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