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宗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金色花盘在风中连成一片海洋。白糖蹲在工坊门口,看着白灵围着新做好的“全宗警报器”转圈,那机器顶端的铃铛被她调得格外响亮,震得旁边的向日葵花瓣都在发抖。
“再响下去,武崧的炎虎重炮就要轰过来了。”白糖叼着鱼干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无奈,指尖却下意识地帮她拧紧了松动的螺丝。
白灵吐了吐舌头,刚想反驳,突然僵在原地,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远处的传送阵光芒一闪,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两只毛发已有些花白的白猫,雄猫的披风上绣着做宗老宗主的纹章,雌猫的水袖上还留着当年身宗游学的印记。
“爹?娘?”白灵手里的扳手“哐当”落地,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下一秒便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去,狠狠撞进雌猫怀里,“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步宗考察十年吗?”
雌猫被撞得踉跄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灵灵,我们回来了……对不起,回来晚了。”
雄猫站在一旁,目光越过相拥的母女,落在不远处的白糖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白糖冰冷的眼神冻在原地。
白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对夫妇一眼,转身就要往工坊里走,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清儿。”雄猫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
白糖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阳光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正义铃在领口安静地垂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白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从母亲怀里探出头,看看哥哥紧绷的背影,又看看父母复杂的神情,突然想起小时候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哥哥很小的时候,曾被独自留在唱宗的废墟里,整整三天。
“哥……”白灵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们当年是迫不得已。”雌猫松开白灵,快步走到白糖面前,试图握住他的爪子,“那时黯的势力渗透做宗,我们必须假意投靠,才能保住你们兄妹……把你留在外面,是怕你被牵连……”
“牵连?”白糖终于转过身,眼神冷得像无光谷的冰,“所以你们就把四岁的我丢在废墟里,怀里揣着刚满周岁的白灵,对外宣称‘长子体弱,不幸夭折’?”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白灵这才明白,为什么哥哥从不提小时候的事,为什么每次父母寄来的信,他都看也不看就烧掉。
雄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清儿,那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想我?”白糖突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想我有没有被混沌吃掉,还是想我有没有像你们期望的那样‘夭折’?”
武崧、小青和大飞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糖总爱逞强,为什么总把“星罗班”挂在嘴边——那些年缺失的温暖,是他用一次次战斗,从伙伴身上一点点找回来的。
“哥,你别说了……”白灵跑过来,想拉白糖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白糖的目光扫过父母愧疚的脸,最终落在白灵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你们回来,白灵应该很高兴。但别再来找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工坊,“砰”地关上了门,将所有目光和话语都隔绝在外。
雌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们。”
“是我们欠他的。”雄猫叹了口气,看着工坊紧闭的门,眼神里充满了无力,“当年若不是为了彻底清除做宗的内奸,也不会……”
“爹,娘,你们先进来吧。”白灵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笑容,“哥他就是嘴硬,其实……其实他心里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哥哥的背影那么决绝,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武崧走上前,拍了拍雄猫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却还是开口道:“白糖就是这脾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他不是冷血的猫,给点时间吧。”
小青也点了点头:“他最疼白灵,或许……”
话音未落,工坊的门突然开了条缝,一个油布包被扔了出来,正好落在白灵脚边。白灵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打磨光滑的木零件,正是她念叨了好几天的“迷你机关猫”材料。
“哥他……”白灵的眼眶红了。
工坊里没有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扇紧闭的门后,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这份迟来的亲情。
雄猫望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轻轻叹了口气:“好,我们等。”
夕阳西下时,做宗的屋顶上,白灵抱着机关猫零件,偷偷给哥哥留了块刚烤好的鱼干糖。晚风拂过,向日葵的花盘轻轻摇曳,像在诉说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而工坊里,白糖坐在齿轮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正义铃。铃铛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有些伤口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身边还有值得珍惜的人,就不必困在过去的阴影里。
远处,武崧他们正在准备晚餐,大飞的笑声和小青的叮嘱顺着风飘进来。白糖的嘴角,终于悄悄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