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学

在母亲的耐心教导下，沐安渐渐爱上了绣花，常常坐在吊脚楼的窗前，对着窗外的山水，一针一线地绣着，阳光洒在她专注的小脸上，恬静又美好。

沐安还有两个疼她入骨的哥哥。大哥江磊比她大八岁，性子沉稳内敛，像山一样可靠。他在寨里的祠堂学堂读书，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妹妹。

他会把学堂里先生教的童谣唱给沐安听，把先生讲的《孔融让梨》《黄香温席》的故事讲给她听，教她认寨子里的草木鸟兽。有一次，沐安跟着江磊去学堂玩，几个调皮的男娃围着她起哄：“女孩子还来学堂，羞羞羞！”江磊立马把沐安护在身后，瞪圆了眼睛，语气严肃地说：“我妹妹聪明伶俐，为什么不能来？你们再胡说，我就告诉先生！”男娃们被他的气势吓到，再也不敢起哄了。二哥江浩比她大五岁，性子跳脱活泼，像风一样自在。他爬树掏鸟窝、摘野果、摸泥鳅样样在行，却从不让沐安沾半点危险。他会爬上高高的果树，把最红最甜的野荔枝、八月炸摘下来，先咬一口试试，确认甜了才递到妹妹嘴边：“妹妹吃，没毒，可甜了。”他还会用草叶给沐安编小兔子、小蝴蝶，看着沐安追着草编的小动物跑，他就跟在后面哈哈大笑。

屋寨的日子像寨里的溪水，静静流淌，平淡却充满温情。沐安七岁那年，江老爷子拍板决定送她去祠堂学堂读书。寨里的学堂历来只收男娃，江老爷子为了这事，特意拎了两斤上好的茶叶，亲自去拜访学堂的先生。先生是寨里最有学问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平日里颇为固执。江老爷子陪着笑脸，好说歹说：“先生，我家沐安虽然是个女娃，但性子沉静，爱读书，您就破个例，让她跟着学学，识些字，明些理也好啊！”先生架不住江老爷子的软磨硬泡，又听说沐安聪慧伶俐，便答应了：“罢了罢了，这丫头我看着也灵秀，就破一次例吧。但丑话说在前面，进了学堂，就得遵守规矩，认真读书。”

开学那日，李氏给沐安梳了双丫髻，簪上小巧的银花，穿了件月白色的绣花袄，背上亲手缝的青布书包，里面垫着软乎乎的棉絮，装着先生给的启蒙课本《三字经》和《百家姓》。大哥江磊特意请了假，护送妹妹去学堂，二哥江浩则挎着小竹篮，里面装着沐安爱吃的糖糕和温水，一路跟在后面，活像个小护卫。

学堂设在寨里的老祠堂，里面摆着十几张八仙桌，桌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是历代学子留下的痕迹。先生坐在最前面的雕花八仙桌后，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

沐安走进学堂时，里面的男娃们都好奇地打量着她，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沐安却不怯生，对着先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地说：“学生沐安，见过先生。”然后又转头对着同窗们浅浅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让原本起哄的男娃都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调皮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