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学

先生教《三字经》，沐安学得最快，先生念两遍，她便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写字也一笔一划格外工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下课时，邻寨来的女娃阿秀凑了过来，小声对沐安说：“沐安，我娘也想让我来上学，可先生不答应，你真厉害。”沐安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下次我求先生试试，咱们一起学。”往后的日子里，沐安每天都会把先生教的字教给阿秀，还把自己的纸笔分她一半。先生看在眼里，越发喜欢沐安的聪慧和善心，没多久便真的收下了阿秀，学堂里从此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小丫头。

每天放学，江磊和江浩都会轮流来接沐安。沐安会一边走，一边给哥哥们讲学堂里的趣事，讲先生教的故事，江磊听得认真，还会和她讨论书中的道理，江浩则只顾着给她摘路边的野果，把最甜的递到她嘴边。回到家，江老爷子早已在门口等候，接过她的书包，拉着她的手问：“今日学了什么？累不累？”李氏则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总有一道是沐安最爱的菜，可能是香喷喷的腊肉，也可能是鲜美的鱼汤。

沐安在学堂里不仅识了字，还懂了不少道理，性子愈发温婉通透，却也没丢了小时候的韧劲。有一回，先生让默写《论语》中的片段，有个叫狗蛋的男娃偷懒，趁沐安不注意，抄了她的作业。先生批改作业时，发现两人的字迹虽然不同，但内容却一模一样，便追问起来。

狗蛋怕被先生责罚，反而反咬一口，说是沐安抄了他的。其他男娃也跟着起哄，说女孩子就是不如男孩子，只会抄作业。沐安没有哭，也没有慌，而是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当场背出了整段《论语》，还指出了狗蛋作业里的两处错误，条理清晰，声音坚定。

先生当即明辨了是非，严厉地批评了狗蛋，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沐安：“心明眼亮，品性端方，是个好苗子。”经过这件事，学堂里的男娃们再也不敢小瞧沐安了，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日子一天天过去，沐安渐渐长大了。十岁时，她已经能帮娘绣出像样的帕子了，她绣的山雀，翅膀带着几分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帕子；绣的溪水，波光粼粼，栩栩如生。寨里的婶子大娘们都夸她：“真是虎母无犬女，沐安的绣活都快赶上她娘了！”沐安不仅绣活好，心肠也善。有一回，寨里阿婆的小孙子得了风寒，高烧不退，阿婆急得直哭。

寨里的郎中不在家，阿婆实在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坐在门口抹眼泪。沐安听说了，想起娘说过艾草能驱寒退烧，便拉着二哥江浩去后山采艾草。后山的艾草长得茂盛，却也有些陡峭，江浩怕沐安摔着，让她在山下等着，自己上去采。

沐安不放心，跟着二哥一起往上爬，小心翼翼地采摘着艾草。回到家后，她学着娘的样子，把艾草煮成水，用毛巾蘸着温水，给小娃娃擦额头、擦腋下、擦后背。她还守在小娃娃身边，给她哼童谣，喂她喝温水。没想到，第二天小娃娃的烧就退了，精神也好了起来。阿婆提着一篮鸡蛋来谢沐安，拉着她的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江家这囡囡，真是个有福气的，还能帮着旁人，心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