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往白碗里夹了一大块炖得酥烂的猪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多吃点，这猪蹄补气血，女孩子家得多补补身子。”
白一看那油光锃亮的猪蹄，再对上母亲那了然的目光，脸颊“唰”地红透了，小声嗔道：“妈！”
柒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连忙打圆场：“妈，您这说啥呢？现在可是末日，外面一块压缩饼干都能引起争抢，您还惦记这个。”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我昨天出去巡查，看见有人为了半袋发霉的面包打起来了，外面一口吃的，真能抵上好几条人命。”
母亲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指了指墙角那几个半人高的粮缸：“咱怕啥？你空间里的米面油够吃十几年，院子里种的菜下个月就能收，地窖里还囤着几十坛腌菜腊肉。别说养活咱们几个，就是再多来几个孩子，也绰绰有余。”
“妈！”柒这下也忍不住了，耳根都有些发烫，偷偷看了白一眼，见她头埋得更低了，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
父亲在旁边闷笑一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你妈就这性子，别理她。吃饭，吃饭。”
母亲却不肯罢休，又给白盛了碗鸡汤：“小白别害羞，阿姨是过来人。你们俩好好的，将来啊……”
“妈！”柒赶紧打断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母亲碗里，“快吃菜，菜都凉了。”
白低着头，小口喝着鸡汤，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母亲的话虽然直白，却带着满满的善意和期盼，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驱散她心里的不安。
柒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悄悄弯起的嘴角，心里也软乎乎的。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理我妈，她就爱瞎操心。”
白轻轻“嗯”了一声，抬眼对他笑了笑，眼里的羞怯渐渐散去，多了些甜甜的暖意。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这小小的餐桌旁，却因为这些带着烟火气的拌嘴和期盼，显得格外温馨。在这末日里，安稳的日子或许难得，但家人的牵挂和彼此的心意，却比任何储备都更让人觉得踏实。晚饭端上来的是热腾腾的饺子，白拿起筷子时，心里悄悄盘算了一下——柒家口味偏咸鲜，爱加些葱姜提味，而白家习惯清淡，馅料里总掺点虾仁碎增鲜。
她夹起一个饺子，看着那熟悉的月牙形状，心里掠过一丝念头：寄人篱下做儿媳，哪能挑三拣四的，尤其现在是末日，有口热乎的就该知足了。柒正就着醋汁吃得起劲，那蘸料里还飘着点蒜香，果然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口味。
白咬下一口饺子，松软的皮破开，里面的馅料在舌尖散开——是细碎的虾仁混着马蹄丁，带着淡淡的黄酒香，鲜得恰到好处，一点葱姜味都没有，分明是她从小爱吃的白家味道。
她愣住了，抬眼看向餐桌对面的母亲，眼里满是惊讶。
母亲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夹了个同款饺子放进嘴里：“看你刚才那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啥。”她冲白眨眨眼，语气亲昵，“这饺子是妈特意给你做的，放心吃。咱们家啊，不分什么外来的、亲生的，进了这个门，都是一家人，就得按着自家人的心意来。”
柒也跟着点头，把一碟调好的醋汁推到她面前——那里面没放蒜，只加了点生抽和香油，是她平时习惯的吃法。“妈下午特意问了我，你小时候爱吃什么样的饺子，说得多做些合你口味的。”他笑着说，“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妈说，不用拘谨。”
白低下头，饺子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鲜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得发疼。这些年独自熬过的委屈，那些“寄人篱下”的小心思，在这一刻被母亲不动声色的体贴轻轻揉碎了。
原来有人记得她的口味，有人在意她的习惯，有人把她的“不一样”放在心上，认真地当成了自家人。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母亲又给她夹了几个饺子，“不够锅里还有，管够。”
白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夹起饺子的手不再犹豫。窗外的夜色里还藏着末日的寒意，但这餐桌旁的温暖，却像一碗滚热的汤，从舌尖一直暖到了心底。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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