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

池云我没有偷东西的习惯。

池云靠在榻上，语气懒洋洋，手里银针转了个圈：

池云倒是你们风流店，偷鸡摸狗的毛病该改改了。

西方桃这话说的。

西方桃叹口气：

西方桃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奴家只好冒昧了。

黎曦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恰好挡住她看向池云的视线。

黎曦栖霞谷有栖霞谷的规矩。

黎曦入谷求医者，无论恩怨，在谷内便是病人。

黎曦指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银针，右手掌心托着拇指大的古玉。

玉色青白，表面刻着繁复纹路，正泛着蒙蒙柔光。

西方桃“咦”了一声，眼底掠过探究：

西方桃这是……

黎曦不答，只将古玉握入掌心，闭目，唇瓣微动，似在默念什么。

西方桃盯着黎曦片刻，这次笑声里添了别样意味：

西方桃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三个黑衣人早已退到她身后，垂头不敢吭声。

黎曦睁开双眸，语气柔和，言辞之间毫不客气道：

#黎曦西方姑娘若是不守规矩，那我也不客气了。

西方桃栖霞谷避世多年，何苦蹚这浑水？

西方桃姑娘不若将池公子交予我，今夜之事，风流店绝不追究，日后必有重谢。

黎曦还未答话，池云先笑出了声：

#池云西方姑娘这话说的，好像黎姑娘是你风流店的。

他撑着身子坐直些，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

#池云黎姑娘，抱歉拖累你。

池云顿了顿，看向西方桃，笑容里带着几分桀骜：

#池云不过我这条命是黎姑娘捡回来的，现在属于栖霞谷。

#池云想要，得问谷主答不答应。

西方桃收起笑容，良久重新扬起笑容，后退半步，优雅地行了一礼：

西方桃既然如此，奴家便不打扰了。

西方桃池公子你好生养着。

西方桃至于这位……

她眼波扫过黎曦，唇角弯起：

西方桃黎姑娘是么？我们还会见面的。

言罢，她身影向后飘退，眨眼消失在夜色深处。

三个黑衣人连滚爬爬追去。

药庐重归寂静，只余满地狼藉。

黎曦站在窗前，望着西方桃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池云黎姑娘。

黎曦转过身没看他，先走到门边，将撞歪的木门扶正，掩上，又蹲身收拾倒下的药瓶。

手指触到碎瓷片，割了下，沁出血珠。

她眉头都没皱，只将手指含入口中吮了吮，继续收拾。

池云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许多话涌到嘴边，最后只挤出句：

池云对不住。

黎曦没回头，声音闷闷的：

#黎曦你伤没好，别乱动。

池云我是说真的。

池云盯着她后颈，汗湿的碎发下，肌肤白得晃眼：

池云我这就走，不连累你。

#黎曦现在走，等于送死。

黎曦将最后一个药瓶放回架子，直起身，终于看向他。

她眼圈有点红，不知是方才药粉呛的，还是别的缘故。

#黎曦西方桃既已找到这儿，就不会只来一次。

#黎曦你躺着，我想想。

许久，黎曦低声说：

#黎曦天亮就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池云去哪儿？

#黎曦中原剑会。

池云怔住。

黎曦回头，双目留在池云脸上：

#黎曦你朋友唐俪辞，不是在那里吗？

窗外，远山轮廓渐渐清晰，东方天际泛起一线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