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的白玉广场,往日里总是纤尘不染,连石阶缝里都透着金氏的奢华。可今日,这片象征仙门体面的场地,却被一股暴怒的灵力搅得翻涌不休——秦苍业的本命仙剑“裂云”嗡嗡作响,剑身上凝着一层猩红的灵力,像是被主人的怒火淬过,每走一步,脚下的白玉砖都要震出细痕。
“金光善!你给我滚出来!”他的咆哮撞在金麟台的殿宇上,回声层层叠叠,惊飞了檐角下栖息的灵雀。[秦苍业:我秦家为金氏镇守西南三州,抵御温氏时折损了七成弟子!你倒好,转头就觊觎我女儿!还敢在背后说我“秦某粗鄙,只配做金氏的狗”——今日不杀你,我秦苍业枉为一派宗主!]
守门的金氏弟子早被这阵仗吓慌了,握着剑的手都在抖,试图拦在殿门前:“秦、秦宗主!宗主正在与诸位宗主议事,您不能……”
“滚开!”秦苍业袖袍猛地一甩,浑厚的灵力如同无形的巨掌,直接将三名弟子掀飞出去,撞在朱红的殿柱上,口吐鲜血。他眼中只有主殿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那后面藏着他毕生的耻辱。
主殿内,檀香混着茶香的气息,此刻却压不住满殿的慌乱。金光善坐在主位上,锦袍下的手紧紧攥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私下里那些龌龊心思,竟会被魏无羡的“心声”公之于众![金光善:该死的魏无羡!这魔头到底用了什么邪术?秦苍业这蠢货,竟真的信了那些胡话!]
他强撑着仙督的体面,对着身边脸色发白的姚宗主、聂明玦等人厉声道:“诸位!此乃夷陵老祖的奸计!他用邪术控人心智,伪造‘心声’,就是想离间我仙门同盟!大家千万不可中计!”
姚宗主手里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洒在衣襟上也没察觉,声音发颤:“是、是极!定是那魏无羡的阴谋!”可他心里却在打鼓——方才听到的“心声”里,连金光善去年偷偷给秦苍业送了两箱劣质丹药的事都提了,细节太真,由不得人不信。[姚宗主:完了完了……要是秦苍业真闹起来,金氏和秦家反目,我们姚氏夹在中间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来金麟台!]
〖虞紫鸢(地府):呸!金光善你这缩头乌龟!都被人扒得底裤不剩了还嘴硬!有本事你把秦姑娘叫过来对质啊!〗
〖藏色散人(地府):阿婴这小子,嘴是笨了点,心里倒是门儿清!你看金光善那怂样,肯定是真的!(兴奋地拉魏长泽的袖子)长泽你看,秦苍业都快打进去了!〗
〖魏长泽(地府):莫急,看看再说。这金麟台的乱,才刚开头。〗
“父亲!”金子轩突然站起身,挡在了主殿门口。他俊朗的脸上满是挣扎——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曾有过婚约、如今被羞辱的秦家女儿,更让他痛苦的是,那“心声”里提到的父亲的龌龊,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金子轩:父亲……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们金氏的颜面,还有何存?]
江厌离匆匆从偏殿赶来,看到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到丈夫苍白的脸,心一下子揪紧了。她快步走到金子轩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支持。[江厌离:子轩,别冲动……秦宗主正在气头上,万一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可……魏公子的“心声”,若是真的,那金氏这般行事,也太过分了……]
秦苍业看到金子轩,怒火更盛:“金子轩!你爹做的好事,你也要拦着?!我秦家女儿不是任人糟蹋的玩物!今日我定要讨个说法!”
就在金麟台乱作一团时,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前,晨雾还未散尽。
蓝忘机一袭白衣,背着古琴,手里握着避尘剑,身姿挺拔如松。蓝曦臣追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绣着云纹的乾坤袋,里面装满了疗伤的灵药和真空包装的清心丹。[蓝曦臣:忘机这孩子,得知魏公子的事,连早课都顾不上了。乱葬岗怨气冲天,他此去凶险,可我却拦不住……]
“忘机。”蓝曦臣将乾坤袋递过去,声音里满是忧色,“此去夷陵,务必小心。魏公子他……如今处境特殊,你若见到他,莫要与他起争执,先护他周全要紧。”
蓝忘机接过乾坤袋,指尖触到袋口的云纹,微微颔首:“多谢兄长。”他没有多言,避尘剑骤然出鞘,剑身泛着湛蓝的光,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岐山方向疾驰而去。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那枚曾装过天子笑的酒葫芦——那是魏无羡当年落在云深不知处的,他一直收着。
〖青蘅君(地府):忘机这孩子,性子太执拗。只是那乱葬岗凶险,他一人前去,怕是……〗
〖青蘅君夫人(地府):夫君放心,忘机有避尘和忘机琴在身,自保无虞。再说,那魏公子虽看似跳脱,却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忘机去了,或许能护他一程。〗
清河不净世的演武场,尘土飞扬。
聂明玦手持“霸下”刀,刀风呼啸,每一刀劈下,都能将地上的青石板劈出一道深痕。他收刀时,刀刃上的寒光映着他沉肃的脸,额角的青筋还在跳动——方才听到的“心声”里,竟提到了父亲的死![聂明玦:父亲当年说是病逝,可魏无羡的“心声”里,却暗示父亲的死与金光善有关……难道父亲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聂怀桑站在演武场的角落,手里的扇子摇得飞快,脸上满是惶恐,仿佛被这阵仗吓傻了。“大、大哥……”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扇子差点从手里掉下去,“那、那魏无羡的话,当、当不得真吧?他是夷陵老祖,最会用邪术骗人了!金光善仙督……怎么会做那种事?”[聂怀桑(内心):父亲的死……果然有问题。金光善……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被魏无羡的“心声”捅出来。大哥性子急,肯定会去找金光善对质,我得想办法拦着,先查清楚再说……]
他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与表面惶恐截然不同的冰冷——那是藏了多年的隐忍,是早已在心底盘桓许久的疑虑,如今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聂老宗主(地府):明玦,莫冲动!为父的死,金光善只是个推手,真正的执刀之人……(声音突然模糊,像是被什么力量掐断)……与温氏余孽有关!你要查,却不可打草惊蛇!〗
云梦莲花坞,江澄的房门已经紧闭了一天一夜。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缝透进来的微光,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几样旧物——一只木头小鸟,翅膀上有一道浅浅的裂痕,那是少年时魏无羡用美工刀刻的,不小心摔在地上,还跟他闹了半天;一个画着丑笑脸的风筝,墨汁晕开了一块,是魏无羡偷拿了虞夫人的胭脂,想给笑脸涂腮红,结果涂砸了。
江澄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木头小鸟的裂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江澄:魏无羡你这个混蛋!你叛出江家,护着温狗,还不够吗?现在又弄出什么“心声”,把金麟台搅得鸡犬不宁!还有……刨丹?你说的刨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虞紫鸢入梦时,没有像往常一样怒斥他,只是站在莲花池边,看着池子里的莲蓬,叹了口气:“阿澄,有些事,别被表象蒙了眼。遵循本心,才不算辜负。”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更加烦躁——他本心是什么?是恨魏无羡的叛逃,还是……担心他在乱葬岗的安危?
“该死!”江澄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起身推开房门,外面候着的弟子立刻上前:“宗主!”
“加派人手,把通往乱葬岗的三条小路都看住!”江澄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也不准放出来!”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遇到金氏或其他仙门的人,就说云梦地界,不欢迎外人撒野。”
这道命令看似是封锁,实则是变相的保护——他怕别人去乱葬岗找魏无羡的麻烦,更怕魏无羡那蠢东西出来,被仙门的人围攻。
〖江枫眠(地府):阿澄,你这性子,跟你娘一样嘴硬。心里明明担心得要命,嘴上却非要装得冷冰冰的。阿羡那孩子,要是知道你这么护着他,怕是要乐疯了。〗
而乱葬岗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魏无羡蹲在菜地里,看着那几株刚冒芽的萝卜苗,挠了挠头。温氏的人都躲在远处,看着他的眼神里混合着敬畏、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怜悯——昨天那“心声”他们也听到了,知道这位夷陵老祖心里想的,跟传闻里的“魔头”完全不一样,可又不敢上前搭话。
【怎么回事啊?】魏无羡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扯了扯衣角,【我脸上长痘痘了?还是昨天熬药的时候,药渣沾到头发上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躲着我,看我的眼神跟看快要碎的瓷娃娃似的。】
他起身走到温情身边,把熬好的汤药递过去:“情姐,今天的药,温宁呢?我去给他送过去。”
温情接过碗,手指微微发颤——她昨天听到了“心声”里提到的“刨丹”,心里堵得慌,想问,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温情:魏无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把金丹给了江澄?你在乱葬岗受这么多苦,是不是因为没有金丹,才只能靠怨气护身?]
她看着魏无羡那副浑然不觉、还带着点嬉皮笑脸的模样,心头百感交集,最终只憋出两个字:“温宁在后面晒草药。”
【哦,行。】魏无羡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回头指了指菜地,【情姐你看,那萝卜苗冒芽了!虽然蔫吧了点,但好歹是活了。】
〖藏色散人(地府):哎呦!温情这姑娘想问又问不出来,急死我了!阿婴你倒是主动说啊!你那金丹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魏长泽(地府):夫人,这是天道规则限制,温情说不出来,阿婴也没意识到要提。再说,阿婴不想提,也是不想让江宗主有负担。〗
〖虞紫鸢(地府):哼!这小子就是缺心眼!自己受了这么大罪,还替别人着想!〗
魏无羡走到菜地边,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萝卜苗的嫩芽——软乎乎的,带着点湿气。【之前用怨气试过小杂草,长得还挺快的。要不……明天给萝卜苗也用一点点怨气试试?就一点点,应该没事吧?】他眼睛亮了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总不能让它们一直这么蔫着,好歹是咱们乱葬岗的第一波收成,得长得壮实点。】
这话一出,所有能听到他心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蓝忘机(御剑中):魏婴!不可!怨气霸道,会伤了幼苗,也会反噬你自身!]他握着避尘的手更紧了,御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聂明玦:胡闹!怨气岂是能随便用在作物上的?这魏无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江澄:魏无羡你找死!怨气能随便碰吗?你要是敢用,我饶不了你!](他猛地转身,差点撞翻桌上的茶杯,心里却更担心了——那蠢货要是真用怨气,肯定会被反噬。)
〖虞紫鸢(地府):小混蛋!那是能吃的东西吗?用怨气催出来的萝卜,你敢吃?不怕拉肚子,不怕中毒吗?!〗
〖藏色散人(地府):阿婴啊阿婴,听娘一句劝,别乱试!那怨气不是好东西,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啊?〗
魏无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个“种田想法”引发了多大的震动。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决定跟脑子里的“吃瓜系统”聊聊天。
【吃瓜系统,在不在?】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昨天金氏的瓜挺热闹的,就是后面吵得有点烦。有没有关于我自己的瓜啊?比如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乱葬岗,或者江澄那小子什么时候能消气?】
【吃瓜系统】:权限不足,该“瓜”尚未成熟,无法查询。
【啧,没劲。】魏无羡撇撇嘴,【那查别人总行吧?比如蓝湛,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又在云深不知处抄家规?还是在给那些兔子喂草?】
这次,系统连“权限不足”都懒得回复,直接陷入了沉默——涉及关键人物的未来动向,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切,高冷。】魏无羡给系统下了定义,转身去找温宁了。
与此同时,夔州的一家酒馆里,喧闹非凡。
薛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抛着一颗麦芽糖,脸上挂着甜腻的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周围的食客都在热烈讨论着“夷陵老祖心声直播”的事,声音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昨天下午,全天下都听到魏无羡的心里话了!”
“可不是嘛!秦宗主都闹到金麟台去了,差点跟金光善打起来!”
“那魏无羡也太邪门了吧?这到底是什么妖法?不会是要霍乱仙门吧?”
薛洋精准地接住落下的麦芽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眯起眼,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味。[薛洋:能听到魏无羡的心里话?这可太有意思了~不知道晓星尘那个小古板能不能听到?要是他听到魏无羡说的那些龌龊事,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一副“匡扶正义”的样子?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他指尖转着空糖纸,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去找晓星尘,看看这位“清风明月”般的道长,听到那些“心声”后,会是什么反应。
地府里,关于如何“帮”魏无羡的讨论也越来越热烈。
〖藏色散人:阿婴怎么就不想着查仇家呢?温氏余孽还没清干净,金光善又没安好心,他就知道种萝卜、想蓝二小子!〗
〖魏长泽:夫人,阿婴不是不想查,只是他现在处境艰难,乱葬岗还有温氏老弱要护着,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他心性豁达,不愿沉溺仇怨,也是好事。〗
〖虞紫鸢:豁达个屁!仇要报,人要护,饭也要吃!他要是敢用怨气种萝卜,等他到了地府,我先抽他二十大板!〗
〖聂老宗主(地府):怀桑,你大哥性子急,你要多劝着点。查为父的死因,要从温氏余孽入手,别被金光善牵着鼻子走!〗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乱葬岗上,给黑色的山峦镀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怨气在山脚下盘旋,却不敢靠近魏无羡所在的菜地——那里有他无意识散发出的、与怨气相融的气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蓝忘机终于抵达夷陵地界。他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乱葬岗的山顶,那里怨气冲天,几乎遮住了半边天。浅色的眼眸里,满是化不开的担忧与坚定。[蓝忘机:魏婴,我来了。你千万……别做傻事。]
乱葬岗上,魏无羡正蹲在菜地边,给萝卜苗浇了点水。他看着那些在晚风中瑟瑟发抖的嫩芽,满意地点点头,嘴角还带着笑。
【明天就试试,就用一点点怨气,肯定能让它们长得快一点。】他毫无自觉地,为自己和所有“听众”预定了一个心惊胆战的明天。
风暴早已掀起,仙门百家各怀心思,地府弹幕吵翻了天,而风暴眼中心的魏无羡,却还在为几株萝卜苗的长势发愁。这静好之下,藏着即将被怨气催生的萝卜,藏着无数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更藏着一场即将席卷仙门的更大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