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波本在代码层面的无声交锋让我意识到,那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和敏锐。
我决定暂时偃旗息鼓,至少表面上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技术员。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我接到一个来自琴酒安全屋的支援请求。
他们专用的高速打印机出现“技术故障”,无法打印任务简报。
负责联络的底层成员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仿佛打扰琴酒办公比打印机故障本身更可怕。
我本可以远程指导他们重启或者检查驱动,但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这可是琴酒的安全屋,一个我从未能涉足的“圣地”。
“问题可能比较复杂,我需要现场检查。”我对着通讯器说道,语气专业而冷静。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琴酒冰冷的声音:“十分钟。”
意思很明确:我只给你十分钟,搞不定或者搞砸了,后果自负。
我带着里面除了工具,还藏了些“小玩意儿”的工具包,来到了琴酒的安全屋。
这里比我的住处更加冰冷。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清洁剂混合的味道,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琴酒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擦拭着他的伯莱塔,甚至没有抬眼看一下。
伏特加站在一旁,像一座紧张的山。
打印机是一台专业的高速型号。
我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被我之前某个测试程序意外修改的系统服务项。
我三下五除二修复了它,打印机恢复了正常。
“问题解决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琴酒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他放下枪,走到打印机旁,拿起刚刚测试打印出的一张纸。
纸上除了测试字符,在页脚处,多了一行小字:
【定期维护设备,有助于延长使用寿命,保持心情愉悦:)】
那是我植入在打印机固件里的“温馨小贴士”程序,会根据打印页数随机触发。
我本来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琴酒盯着那行字,手指捏着纸张边缘,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戳破。
他缓缓抬起头,墨绿色的眼睛像毒蛇一样锁定我。
“解释。”
我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大脑飞速运转,是装傻还是承认?
“可能是设备厂商预设的提示信息,”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有些厂商会植入这种……”
“给我清除。”
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所有设备。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明白明白。”我立刻点头,蹲下身,假装在打印机控制面板上操作,实则快速删除了那个小程序。“已经清除。”
琴酒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我如蒙大赦,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直到走出那栋建筑,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才感觉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太险了。
琴酒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回到安全屋,我立刻开始执行琴酒的“命令”清除所有我预埋在各种组织设备里的“乐子”程序。
这是个繁琐的工作,很多程序埋得很深,或者设置了自毁指令。
就在我清理到一半时,内部通讯软件响了。
是波本。
他发来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是我刚才在琴酒安全屋里,蹲在打印机前操作时的侧影。
照片角度刁钻,把我脸上那点心虚拍得一清二楚。
不是?这对吗?
下面还附着一行字:
【看来有人差点变成‘故障’的一部分。建议下次执行‘维护’前,先检查一下环境。(微笑)】
我盯着那张照片和那段文字,一股火气混着后怕涌上来。
他当时也在?
还是他通过别的途径监控了那里?
他发这个给我,是警告?
还是……某种意义上的“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
【感谢提醒。看来某些地方的‘安全措施’确实需要升级。】
他回得很快:
【不客气。毕竟,失去一个能‘愉悦’大家的‘技术员’,是组织的损失。(咖啡杯)】
我看着那个咖啡杯表情,心情复杂。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讽刺?
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维护?
不可能不可能。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在组织里,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善意。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或许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或者,只是单纯地展示他的情报能力,让我安分点?
无论如何,琴酒的警告和波本这张照片,都像两盆冷水,浇灭了我近期所有搞事的冲动。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些待清除的“乐子”程序列表,叹了口气。
哎……
至少在彻底摸清波本的底细和目的之前,我得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了。
组织的日常,似乎又要回归到那种冰冷的“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