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圈事件像一根刺,扎在我对波本那点微妙的“搭档”情谊上。
事实证明,在组织里,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放松警惕。
哪怕是一起互怼了三周饭搭子。
新一轮的任务派发下来,依然是枯燥的技术支持:监控某个与组织有牵连的议员通讯。
这次我学乖了,将所有操作记录做得天衣无缝,连一个多余的字节都没留下。
甚至在任务结束后,主动向朗姆提交了一份详尽的数据分析报告,措辞严谨,态度恭顺。
我得重新给自己打造一个“洗心革面”的形象,至少表面上要这样。
波本那边似乎也收敛了些。
送来的三明治里不再出现任何形式的“艺术创作”,就是普通的火腿蛋三明治,味道甚至称得上不错。
但我们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互相使绊子的“默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官方、更疏离的合作模式。
这反而让我更不自在了。
就像一场拳击赛,对手突然收起了拳头,让你摸不清他下一步是要拥抱还是掏枪。
这种诡异的平静在周五下午被打破。
我正在调试一段新的加密协议,波本端着咖啡走过来。
不是往常的马克杯,而是一个精致的白色陶瓷杯,上面印着波洛咖啡厅的logo。
“新品,尝尝。”
他将杯子放在我手边,语气平淡。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那杯咖啡,棕色的液体表面拉着一个完美的树叶形状。
无事献殷勤……
“谢谢。”
我点点头,没有去碰。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倚在旁边的服务器机柜上,状似随意地问:“新的通讯软件运行很稳定,底层架构设计得很巧妙。”
来了。
试探开始了。
“只是基于开源框架做了些优化。”我盯着屏幕,手指不停,语气尽量显得轻描淡写。
“是吗?”他轻笑,“我看那个实时状态同步的算法很独特,不像常见的解决方案。”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果然去研究了底层代码。
那个算法确实是我自创的,为了更高效地隐藏我那些后门的活动痕迹。
“随便写的,能用就行。”我含糊道,端起那杯咖啡,假装抿了一口,实际上嘴唇都没碰到液体。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加料。
“看来你在算法方面很有天赋。”他继续说着,目光落在我键盘上那个幽灵键帽上,“不像某些人,只会搞些表面功夫。”
我手指一僵。
他这是在点我呢?
暗示我之前那些整蛊都是“表面功夫”?
“各有所长。”
我放下咖啡杯,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人擅长煮咖啡,有些人擅长写代码。至于表面功夫……有时候也挺有用的,至少能让大家心情‘愉悦’,不是吗?”
我们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他紫灰色的眼睛里带着审视,而我则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突然,他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恢复成那种标准的服务生微笑:“咖啡快凉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我和那杯逐渐冷却的咖啡。
我盯着那杯咖啡,内心天人交战。
喝,还是不喝?
这看起来就是一杯普通的拿铁,香气浓郁。
但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他给我下泻药我都不意外。
最终,对咖啡因的渴望战胜了警惕。
我小心地尝了一口。
意料之外的美味,醇厚顺滑,比我自己煮的速溶咖啡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个混蛋,长得帅,就连咖啡都煮得这么好喝,真是让人火大。
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感觉精神确实振奋了不少。
然后,我打开一个新的代码窗口,开始编写一个小程序。
既然他怀疑我的能力,不如就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做“表面功夫”之下的真本事。
程序很简单,它会悄悄绑定在波洛咖啡厅的无线网络路由器上,监测波本的手机连接状态。
一旦检测到他的手机连接到网络,就会自动在后台下单一份“特制”的咖啡——十份浓缩咖啡混合,不加糖不加奶,备注:“波本先生特别要求,提神专用。”
做完这一切,我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不能明着对抗,这种小范围的、不触及核心的“反击”,应该还在安全范围内吧?
然而,就在我准备收工时,内部通讯软件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的、未经注册的ID,内容只有一串看似随机的字符。
我瞳孔微缩。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用于极端情况下联络的密文格式,理论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解码方式。
这串字符翻译过来是:
【咖啡好喝吗?PS:路由器漏洞已修复。】
发送时间,就在五分钟前。
我猛地抬头,看向咖啡馆的方向,尽管隔着墙壁什么也看不到。
波本……他不仅发现了我刚才的小动作,还破解了我自认为绝密的通讯协议?!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场咖啡与代码的拉锯战,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他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字,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可能惹上了一个远超想象的麻烦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