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婉君的离职报告被林悦压在了抽屉最底层。
她指尖划过那份字迹娟秀的纸页，忽然想起三天前——沈砚舟拿着市场部的人员档案进来，指着“宴婉君”三个字，状似无意地提了句：“姐姐，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白薇薇的社交账号里见过。”
当时她没在意，此刻想来，倒是串起了些被忽略的细节。
林悦点开加密文件夹，调出顾衍发来的补充调查——宴婉君的舅舅，是白敬亭当年走私网络里的一个小头目，去年刚刑满释放。而白薇薇入狱前，曾给这个表妹打了三通电话，通话内容被技术部门恢复了片段，全是教唆她“接近沈砚舟，找机会给林悦下绊子”。
原来如此。
所谓的“喜欢”，所谓的“崇拜”，从一开始就是场处心积虑的接近。白薇薇就算在牢里，也没忘了放把暗火。
林悦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沈砚舟昨晚在车库的那出“疯犬护食”，看似是他偏执的爆发，实则歪打正着，掐灭了这颗藏在暗处的火苗。
而她，从沈砚舟提起“耳熟”的那一刻起，就没真正信过宴婉君的单纯。
沈砚舟是她的刀，刀要砍向哪里，她心里有数。他昨晚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擅自行动，不如说是默契的共谋——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默许了他的清理。
“姐姐，咖啡。”沈砚舟端着杯子走进来，黑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脸上带着乖巧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等待评判的紧张。
林悦接过咖啡，没抬头：“昨晚处理得有点急了。”
沈砚舟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我怕她再缠着你。”
“她缠的是你。”林悦抬眸，目光落在他脸上，“不过，她确实不该来盛世。”
沈砚舟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我就说她不对劲！”他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兴奋，“看我的眼神太刻意了，跟以前那些想攀附秦墨的女人一个样！”
林悦看着他这副急于表忠心的样子，忽然笑了。
这小子，倒是会顺坡下驴。
“以后这种事，提前跟我说一声。”她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别总弄得一身腥。”
“嗯！”沈砚舟用力点头，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凑过来想帮她整理文件，“姐姐，那接下来……”
“顾衍会处理后续。”林悦打断他，“她舅舅那边，该收尾了。”
沈砚舟的桃花眼眯了眯，闪过一丝嗜血的光：“我去？”
“你留下。”林悦看着他，“下午陪我去见个客户。”
“好！”沈砚舟立刻收敛了所有戾气，笑得眉眼弯弯，“保证寸步不离！”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林悦拿起那份离职报告，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宴婉君？不过是棋盘上一颗被提前清理的弃子。
白薇薇以为派个小姑娘就能搅起风浪，却忘了林悦能在京圈站稳脚跟，靠的从来不是心慈手软。沈砚舟是她手里最锋利的刀，刀出鞘，必见血，而握刀的人，从来都清楚刀要斩向何方。
有人说她冷漠，有人说她狠戾，可那又怎样？
她林悦，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前世吃过的亏，流过的血，教会她最深刻的道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砚舟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办公桌后从容翻看文件的林悦，眼底涌上痴迷的偏执。
他就知道，姐姐和他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懂这世道的肮脏，都擅长用最直接的方式清理障碍。他的疯，他的野，他藏在袖中的刀，在她这里，从不是需要遮掩的污点，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样的姐姐，才配得上他用命去守护。
下午出门时，沈砚舟替林悦拉开车门，脸上挂着无害的笑，仿佛昨晚车库里的血腥从未存在。阳光落在他微卷的黑发上，映出少年气的光晕，谁也想不到，这副乖巧模样下，藏着怎样的獠牙。
林悦坐进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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