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实验楼的月光淡得像一层薄纱,裹着书桌前的两台旧电脑——是当年他们做课题时用的设备,键盘上的键帽磨掉了大半字迹,开机时发出“嗡嗡”的老旧声响,像在喘着粗气。
夏星鸿坐在椅子上,指尖敲在键盘上,力道很轻,生怕把这台老古董敲坏。屏幕亮起时,泛着淡淡的绿光,他点开加密文件夹,里面是“逆熵校准”实验的全部数据,从最初的理论模型到第172次样本记录,密密麻麻的字符在绿光里跳动,像藏在黑暗里的星子。
“数据量太大,导出需要四十分钟。”夏星鸿盯着进度条,余光瞥见剪秋池正蹲在窗边,用胶带固定着一块旧金属板——是当年他们做电磁屏蔽实验剩下的材料,“你这是?”
“审查组的人走了,但资助方的人肯定会来。”剪秋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指尖碰了碰窗沿的裂缝,“这栋楼的信号屏蔽不好,用这个能挡住大部分定位信号,至少能争取点时间。”
他走到夏星鸿身后,弯腰看着电脑屏幕,温热的呼吸落在夏星鸿的后颈,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是他一直用的牙膏味道,夏星鸿的指尖莫名顿了一下,敲错了一个快捷键。
“慌什么?”剪秋池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指尖越过他的肩膀,轻轻按了回撤键,指腹不小心蹭到夏星鸿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忽然漫开一丝微妙的沉默。
夏星鸿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假装盯着进度条:“外面有动静?”
“没有,是风声。”剪秋池直起身,走到门口听了听,回来时手里多了件厚外套,是他刚才跑进来从里面摸出那半张旧糖纸的那件,借着电脑的绿光一点点抚平。他的视线落在夏星鸿的侧脸,看着他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偶尔皱起的眉头,忽然觉得,这样安静的时光,像偷来的一样。
“当年做课题,你也是这样,导出数据要熬一整夜。”剪秋池忽然开口,声音裹在电脑的嗡鸣里,“我那时候总说你笨,其实是怕你熬坏了身体。”
夏星鸿的指尖顿了顿,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六十。“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很轻,“你那时候总借口改数据,陪我熬到天亮,其实你的课题早就做完了。”
剪秋池笑了笑,没否认。那年冬天,他看着夏星鸿熬得眼睛发红,心里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借着改数据的名义留在实验室,陪他啃面包,陪他喝热牛奶,陪他在冷夜里等着数据导出。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忽然闪了一下,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弹窗——“检测到未知设备接入,数据存在泄露风险”。
夏星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关闭端口的同时,启动了应急加密程序:“是资助方的人,他们追踪到了信号。”
剪秋池立刻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窗帘,外面的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没开,像蛰伏的野兽。“他们来了,至少三个人。”他回头看向夏星鸿,“数据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夏星鸿的额头渗出细汗,应急加密程序在对抗外部入侵,电脑的风扇转得越来越快,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们想远程窃取数据,不能让他们得逞。”
剪秋池从实验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把扳手,是当年修仪器剩下的,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我去拖住他们,你尽快导出数据。”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夏星鸿,“记住,数据比什么都重要,实在不行,就先跑。”
“不行。”夏星鸿猛地站起身,拽住他的手腕,“要走一起走,数据可以再补,你不能有事。”
剪秋池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看着夏星鸿紧张的眼神,看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忽然笑了:“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出事。”他拍了拍夏星鸿的手,轻轻挣开,“守住数据,就是守住林导师的希望,也是守住我们当年的初心。”
说完,他拉开门,像一道影子似的冲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
夏星鸿攥紧拳头,转身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更快地敲击键盘。进度条一点点上涨,百分之七十五,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耳边回响着外面的打斗声,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辜负剪秋池的付出。
终于,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数据成功导出到移动硬盘里。夏星鸿拔下硬盘,攥在手心,转身就往门口跑。
门口的打斗声已经停了,剪秋池靠在墙上,嘴角渗着血,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像绽开的红梅。那把扳手落在他的脚边,上面沾着血迹。
“剪秋池!”夏星鸿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你怎么样?”
“没事,小伤。”剪秋池笑了笑,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伸手摸了摸夏星鸿的口袋,确认移动硬盘还在,“数据拿到了?”
“拿到了,我们走。”夏星鸿架着他的胳膊,往楼梯间走。
外面的黑色轿车已经开了过来,车灯照得楼梯间一片雪亮。“抓住他们,不能让数据被带走!”男人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
夏星鸿架着剪秋池,拼命地往下跑。楼梯间的台阶磕得他膝盖生疼,却丝毫不敢停下。剪秋池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偶尔还会提醒他“小心台阶”。
跑到一楼门口时,夏星鸿忽然想起什么,拽着剪秋池往旁边的杂物间跑。杂物间里堆着很多旧仪器,他把剪秋池藏在仪器后面,自己则拿起一根钢管,挡在门口:“你在这里躲好,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剪秋池抓住他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担忧。
“相信我。”夏星鸿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他轻轻挣开剪秋池的手,转身冲了出去,故意发出声响,把那些人引向相反的方向。剪秋池靠在仪器后面,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听着外面的追逐声和呵斥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攥紧拳头,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还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不能让夏星鸿一个人面对危险。
就在这时,他的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震动,是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剪秋池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苍老的疲惫:“秋池,是我,林导师。”
剪秋池的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导师?您醒了?”
“刚醒没多久,被他们软禁在医院里。”林导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电流的杂音,“资助方的人想利用星鸿的实验做坏事,他们的基地在西郊的废弃工厂,你们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剪秋池攥着手机,心脏狂跳不止——林导师醒了,还知道资助方的基地位置,这是他们破局的关键!
他挣扎着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衣袖。但他顾不上疼,只想尽快找到夏星鸿,告诉他这个消息。
外面的追逐声已经远去,剪秋池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杂物间。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只要能和夏星鸿一起,只要能守住当年的初心,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剪秋池攥紧口袋里的手机,朝着夏星鸿离开的方向走去,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执着的印记,刻在旧实验楼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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