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审查组的组长,带着两个组员,手里攥着搜查令。
“夏星鸿,涉嫌违规开展人体关联实验,跟我们走。”组长的手电晃着夏星鸿的脸,余光扫过剪秋池,“剪秋池,你私会嫌疑人,停职审查。”
剪秋池猛地把夏星鸿往身后一挡,指尖碰着实验台的消防斧:“他的实验数据是我备份的,要抓一起抓。”
夏星鸿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半年前剪秋池甩开他的手,却在眼尾藏了失望。他攥住剪秋池的手腕,往实验室的后门跑:“跟我走。”
后门通着旧校区的废弃实验楼,是当年他们一起做课题的地方。楼梯间的灯早坏了,夏星鸿牵着剪秋池的手,指尖碰着他掌心的旧茧(是当年洗实验器材磨的),忽然撞开了三楼的门。
门后的书桌还在,堆着半张桌的草稿纸,墨痕洇得像当年的雨渍。夏星鸿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喘气,剪秋池的后背抵着他的胸口,暖得像半年前的冬夜。
“你为什么帮我?”夏星鸿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轻得像通风管的响。
旧实验楼的门板抵着外面的脚步声,沉闷得像擂在心上。夏星鸿靠着门滑坐在地,指尖还攥着剪秋池的手腕,掌心能摸到他手背上的旧茧——是当年洗了无数次实验器材磨出来的,粗粝的触感裹着暖,像穿过岁月的温度。
剪秋池蹲在他身边,手电的光斜斜照在书桌一角,忽然顿住了。
那是个掉漆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的“研究生课题小组”字样已经模糊,杯底还沾着圈干涸的牛奶渍。“是你当年的杯子。”剪秋池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碰了碰杯沿,“那年冬天,你为了赶课题报告,在这儿熬了整整一周。”
手电的光缓缓移开,照在书桌抽屉的缝隙里,露出半张卷边的草稿纸,上面的墨痕和夏星鸿一直揣着的那张,有着一模一样的笔迹。
夏星鸿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那张纸上,忽然像是被拽回了三年前的冬夜。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旧实验楼的暖气坏了一半,空调吹着温吞的风,裹着窗外飘进来的冷意。夏星鸿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厚外套,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着,墨水不够了,就拧开墨水瓶直接倒,溅得手背上全是黑痕。
“你能不能有点样子?”剪秋池推开门进来时,怀里抱着个保温壶,肩膀上落着薄薄的雪。他把保温壶放在桌上,伸手就去抓夏星鸿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墨渍都蹭到报告上了,导师看见又要骂你。”
夏星鸿头也没抬,笔尖还在动:“还差最后一组数据,做完再擦。”
“先喝牛奶。”剪秋池拧开保温壶,热气裹着奶香飘出来,漫在冷飕飕的空气里。他把牛奶倒进那个掉漆的搪瓷杯,又从口袋里摸出袋面包,是夏星鸿爱吃的全麦味,还带着便利店的余温,“我刚去买的,热的。”
夏星鸿终于停下笔,抬头时,鼻尖红红的,眼底带着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你怎么来了?”他接过搪瓷杯,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却还是攥得紧紧的,暖意在掌心慢慢散开,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淌。
“怕你饿死在这儿,没人给我改实验数据。”剪秋池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他写废的草稿纸,指尖顺着墨迹勾勒,“这里的公式错了,昨天不是刚跟你说过?”
夏星鸿“哦”了一声,低头改公式,嘴里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脑子转不动了。”
剪秋池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块干净的抹布,蘸了点温水,轻轻攥住夏星鸿的手。他的动作很轻,指腹蹭过手背上的墨痕,一点点把黑色的污渍擦掉,力道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实验样本。
“你说,我们的实验能成吗?”夏星鸿忽然问,声音低得像呢喃。那时候他们的课题被很多人不看好,说太异想天开,连导师都劝过他们换个方向。
剪秋池擦墨痕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的光比桌上的台灯还亮:“能成。”他看着夏星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是我们一起做的,就一定能成。”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玻璃上,化成细细的水痕。搪瓷杯里的牛奶冒着热气,面包的香味混着墨香,裹着两人的呼吸,把冷飕飕的实验室,烘得像个暖烘烘的小窝。夏星鸿看着剪秋池认真改草稿的侧脸,忽然觉得,哪怕全世界都不认可,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
“夏星鸿?”
剪秋池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拽了回来,手电的光还照在那张旧草稿纸上,夏星鸿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热了。他别过头,蹭了蹭眼角,声音有点哑:“没什么。”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审查组的人应该暂时撤走了。剪秋池坐在当年的椅子上,指尖划过书桌的木纹,上面还留着当年两人刻下的小字——“夏&剪,实验必胜”,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少年人的执拗。
“那时候,你说做实验是为了让好人不白死。”剪秋池的声音裹在安静的空气里,带着点怅然,“林导师是好人,你也是。”
夏星鸿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半张旧草稿纸。纸边已经发黄,墨痕却依旧清晰,像刻在时光里的印记。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地下实验室,剪秋池挡在他身前的样子,和当年冬夜,这个人攥着他的手擦墨痕的模样,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你不怕吗?”夏星鸿问,“跟我站在一起,可能会被整个审查组抛弃,甚至背上违规的罪名。”
剪秋池抬起头,眼底的光和当年一样亮,映着手电的微光:“当年怕课题做不成,怕辜负导师的期待,现在怕你一个人走偏,怕你把自己困在执念里。”他站起身,走到夏星鸿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墨痕,“比起这些,被抛弃算什么?”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脚下,像铺了一层薄薄的霜。旧实验楼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当年的墨香和奶香味,裹着两人的呼吸,把“分道扬镳”的冷意,悄悄焐热了一点。
夏星鸿攥着那张旧草稿纸,指腹蹭过上面的字迹,忽然觉得,哪怕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好像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看着剪秋池的眼睛,慢慢勾起嘴角,是半年来第一个不带偏执、不带癫狂的笑:“那接下来,合作?”
剪秋池的喉结滚了滚,眼底的笑意慢慢漾开,像当年冬夜的牛奶,暖得发烫:“合作。”
两人的手掌在月光下相握,夏星鸿手背上的墨痕,刚好贴在剪秋池掌心的旧茧上,像是跨越了时光的契合。旧实验楼的门后,不再是孤独的影子,而是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带着冬夜的余温,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剪秋池转过身,指尖蹭过他的墨痕:“当年你发烧,我守了你三天,你说‘剪秋,我做实验,是想让好人不白死’——我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窗外的雨又下了,像半年前那晚的冷,却裹着奶糖的暖,缠在旧实验室的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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