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鸿的实验室在旧校区地下三层,通风管“嗡嗡”的响,裹着福尔马林的冷味,缠在他攥着移液管的手上。
移液管的尖嘴碰着培养皿时,指腹先蹭到那道淡墨痕——是半年前那张草稿纸的印子,他把碎纸粘好后,每天揣在白大褂内兜,墨痕就浸进了皮肤纹理里。
“滴——”培养皿里的液体泛起淡蓝荧光,是“逆熵校准”的第172次成功样本。夏星鸿盯着荧光,忽然想起剪秋池那晚的眼尾——红得发涩,像被实验试剂熏过的滤纸。
他拉开实验台的抽屉,里面放着个掉漆的保温壶,是当年剪秋池用奖学金买的,壶底还沾着半圈牛奶渍。夏星鸿往壶里倒了热水,指尖碰着壶身时,忽然听见通风管外传来轻响——是钢笔帽磕地面的声音。
剪秋池的钢笔,是当年夏星鸿送他的毕业礼,笔帽内侧刻着“JQ”(剪秋的缩写)。
夏星鸿捏紧移液管,猛地拉开实验室门——走廊的应急灯晃着,剪秋池蹲在通风管下,指尖捏着个被盗的实验样本管,看见他时,喉结滚了滚:“你的样本,被审查组的内鬼偷了。”
夏星鸿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样本管上,又扫过他别在胸前的“伦理审查”工作证,忽然笑了:“剪秋池,你是来抓我的,还是来帮我的?”
剪秋池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不相信我啊!”
夏星鸿我那是防范意识好吗
剪秋池算了,你快点走吧!别待走这里了
夏星鸿愣住了,随后说:“我不想走也走不了,我的实验还没有做完。你呢?”
剪秋池的手心沾着样本管的冷,捏着钢笔帽的指节泛着青。他没回答夏星鸿的话,只是把样本管放在实验台上,指尖碰着那个掉漆的保温壶:“里面的牛奶,凉了。”
“关你什么事。”夏星鸿把保温壶塞进抽屉,移液管的尖嘴抵在样本管的胶塞上,“审查组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剪秋池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和半年前夏星鸿抓他肩膀的力道一样,指腹蹭过他手背上的墨痕:“你做‘逆熵校准’,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为了救林导师,对吗?”
夏星鸿的指尖猛地颤了一下,移液管的液体溅在培养皿外,淡蓝荧光洇在白大褂上。林导师是他们的研究生导师,三年前因实验事故昏迷,对外说是“操作失误”,只有夏星鸿知道,是资助方偷换了试剂。
“你查我?”夏星鸿甩开他的手,实验台的试管“哐当”撞在一起。
“我是审查组里,唯一没把你当成‘疯批野心家’的人。”剪秋池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糖纸皱得像半年前那张草稿纸,“这是你给我的那颗,我没吃。”
夏星鸿盯着那颗糖,忽然想起冬夜的书桌——剪秋池边骂他“邋遢”,边把热牛奶推过来,奶糖就放在牛奶杯边,裹着暖香。他的喉结滚了滚,刚要伸手,通风管里忽然传来脚步声:“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