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通往真相的门，需要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颗敢于拧断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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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技术科的灯二十四小时不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咖啡因和电子设备过热的味道。
程和光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得像打了鸡血。
他面前的五块屏幕上，数据流瀑布般滚落。
那把黄铜钥匙被小心翼翼地放在特制的扫描仪上，激光细线正一寸寸划过它每一道齿痕和花纹。
叶弥川凑在旁边看，眼睛都快对焦成斗鸡眼了。
叶弥川“我说和光，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传国玉玺做3D建模。”
程和光“某种意义上，它比玉玺还金贵。”
程和光头也不抬，手指在另一块键盘上敲出残影。
程和光“物理钥匙的解密，关键不在于钥匙本身多精巧，而在于它蕴含的‘唯一参数’——齿距深度、花纹角度、材质密度波动……这些都能转换成独一无二的算法种子。”
程和光“东哥说这钥匙长期接触特定锁孔，磨损痕迹就是最好的密码本。”
叶弥川“得，我就知道。你们搞技术的，看啥都是代码。”
叶弥川抓了抓头发，转向刚走进来的田妤恩和李煜东。
叶弥川“老田，李大侦探，咱们的‘葵花宝典’翻译得怎么样了？”
李煜东把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油墨温热的文件丢在桌上，自己拉过一把转椅，长腿一伸，坐得像个没骨头的猫。
李煜东“‘宝典’没有，‘忏悔录’倒是有一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
李煜东“和光用钥匙参数作为种子，暴力破译了外层防护，拿到了部分缓存文件。”
李煜东“核心区域还锁着，需要动态密码，但那玩意儿估计在‘管理员’手里。”
田妤恩“部分文件里有什么？”
田妤恩拿起那份文件，指尖有些发凉。
程和光调出一块屏幕，上面是整理好的目录树。
程和光“音频文件，派对现场争吵的完整版，比阮律师给的片段长了三分钟。”
程和光“元令仪那句‘省得她以后碍事’后面，还有一句——‘姜医生，您那份评估报告，可要写得让人信服才行’。”
程和光“图片文件，元令仪当年那几份关键设计草稿的高清扫描，EXIF信息显示最后修改时间集中在指控萧溦前一周。”
程和光“而且……同一台设备，还修改过一批萧溦乐队宣传照的拍摄时间戳，往前推了两个月。”
程和光“最要命的是这个——”
他点开一个命名为“碎片.溦”的文本文件。
程和光“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再扫描录入的。萧溦的笔迹。”
屏幕上的文字跃入眼帘：
“七月十六日。雨。”
“付知还今天又来了，说要给我写篇专访，澄清谣言。我信了。他说需要一些‘内部视角’，我甚至把和元令仪的聊天记录截图给了他……我真蠢。”
“七月二十二日。阴。”
“苏迦南问我，要不要他‘帮忙’处理一下那个讨厌的网络投票。他说只是调整一下数据，让我的新歌排名好看点。我拒绝了。我不需要这种‘胜利’。但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觉得我不识好歹。”
“八月三日。闷热。”
“哥又劝我‘算了’。他说大家都在一个圈子，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连吴遥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哈哈，天空？我的天空早就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八月十日。雷雨。”
“姜且的诊断建议下来了。‘偏执倾向’‘建议休养’。哈！原来在医生眼里，坚持真相等于有病。元令仪拿着那份东西，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
“最后一条，日期模糊：”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碎片，会不会有人拼起来？钥匙我留给了哥哥……他大概永远不敢用它吧。毕竟，打开门，里面全是他的懦弱。”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
技术科里一片寂静，只有主机风扇的嗡鸣和程和光偶尔敲击键盘的脆响。
叶弥川半晌才憋出一句：
叶弥川“……好家伙。”
他搓了搓胳膊。
叶弥川“我这鸡皮疙瘩，起得跟雨后春笋似的。合着这帮人，没一个手是干净的？”
叶弥川“付知还这孙子，嘴上说着写澄清，转头就把聊天记录当素材卖了？”
程和光“从行为逻辑看，是的。”
程和光调出另一份关联数据。
程和光“我追踪了付知还早期几本畅销书的出版时间，和他频繁接触几家八卦媒体的时间段高度重合。”
程和光“他失踪前最后访问的网页收藏夹里，还有当年报道萧溦事件的几家小报的存档链接。”
程和光“至于苏迦南‘调整数据’……我反向检索了十年前那个音乐榜单的原始日志备份，在他声称‘帮忙’的那几天，确实有异常的数据包注入痕迹。”
程和光“来源IP是网吧的代理，但注入手法很青涩，和他现在的水平天差地别，更像是初学者作业。”
#李煜东“初学者……”
李煜东若有所思，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扶手。
#李煜东“有人教他？还是他故意留下破绽？”
就在这时，程和光忽然“咦”了一声，表情变得古怪。
他飞快地切换着屏幕，调出一串复杂的网络流量分析图。
程和光“……有个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叶弥川“有屁快放，这节骨眼上还卖关子！”
程和光“我一直在监控那个‘葵花’加密空间的访问日志。”
程和光“除了我们这次破解留下的记录，近期还有另外三次非常隐蔽的访问痕迹。”
他放大其中一条记录。
程和光“时间在付知还失踪前后。”
程和光“访问者用了很强的匿名技术，但跳板最后落地的出口IP……经过映射和排查，物理位置大概在……”
他顿了顿，看向田妤恩和李煜东。
程和光“城西，‘忘川’酒吧所在的街区。”
程和光“而且信号强度分析，源设备很可能就在酒吧内部，或者非常靠近。”
“忘川”酒吧。明微。
那个气质干净得像雪，说着“赎罪不是躲在文字后面忏悔”的调酒师。
田妤恩的呼吸微微一滞。
李煜东沉默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没什么温度。
#李煜东“……一切随缘？呵。”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烈日晒得发白的城市轮廓。
#李煜东“看来我们的调酒师，心里那本账，记得比谁都清楚。”
叶弥川“等会儿等会儿！”
叶弥川挠着头，一脸懵。
叶弥川“明微？那个说话跟温开水似的姑娘？她不是萧溦的朋友吗？还开解付知还来看？”
叶弥川“她访问这‘复仇者大本营’干嘛？提前预习剧情？”
田妤恩“有两种可能。”
田妤恩开口，声音冷静。
田妤恩“第一，她和‘清算者’有关，甚至是共谋。酒吧是她的据点，也是信息中转站。”
田妤恩“第二，她在调查。以她自己的方式。”
她想起明微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说起萧溦时那种淡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悲悯。
田妤恩“她说‘听故事，也看故事’。也许，她一直在等一个结局。”
李煜东转过身，背靠着窗台，逆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李煜东“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已经是局内人了。”
#李煜东“和光，能锁定更精确的位置吗？比如酒吧里的特定设备？”
程和光“难。对方很谨慎，访问时间短，痕迹清理得也干净。”
程和光“除非能拿到酒吧内部的网络设备做物理检测。”
叶弥川“那还等啥？”
叶弥川一拍大腿。
叶弥川“申请搜查令，去‘忘川’走一趟呗！”
叶弥川“顺便问问明微小姐，大半夜不睡觉，上网冲浪都冲些啥刺激的。”
程和光看着屏幕上那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谱和访问路径，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鸟窝似的头发。
程和光“说真的，东哥，田警官，叶哥……”
他表情无比诚恳。
程和光“等这案子结了，我建议把这些人际关系网导出，出本书。”
程和光“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朋友圈的一百种死法：从点赞之交到索命之交》。”
程和光“保证比付知还写的那些小说卖座。毕竟，现实可比虚构癫多了。”
技术科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叶弥川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扶着桌子直不起腰。
叶弥川“哈哈哈……和光！你小子……哈哈哈……人才啊！”
叶弥川“副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揭秘十年悬案：你的沉默，价值一条命！’”
连田妤恩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冲淡了些许。
李煜东也笑了，摇摇头，走回来拿起那份文件。
李煜东“书的事以后再说。”
他看向田妤恩。
李煜东“现在，该去‘忘川’，听听我们那位酒吧老板，对这本‘书’的初稿，有什么‘读后感’了。”
田妤恩点点头，收起文件，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田妤恩“弥川，申请搜查令。程和光，继续尝试破解动态密码，盯紧那个空间。”
田妤恩“李煜东……”
她顿了顿。
田妤恩“你跟我去‘忘川’。这次，别坐人家吧台。”
李煜东挑眉，露出一个“遵命”的散漫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
李煜东“当然。这次，我们可是带着‘门票’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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