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慌乱持续到了第三天。

她试图用最笨拙的方法来对抗这种失控——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古籍的海洋里。然而，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都沾染了某人的影子。

读到《楚辞·九歌》中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她会想起花醉月将银杏叶夹入她书页时狡黠的笑；翻阅《玉台新咏》中“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的句子，那扰人的雪松柑橘气息便仿佛又在鼻尖萦绕。

她甚至开始怀疑，花醉月是不是在这些古籍里下了什么蛊。

午后，她坐在图书馆的老位置，面前摊开的是需要校对的大部头《说文解字注》。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朝上——这个细微的改变连她自己都不愿深思。

当屏幕终于亮起，显示“人间魅狐”的来电时，叶羽觞的心脏猛地一跳，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才故作镇定地接起，声音是她努力维持的平稳：“喂？”

“叶大学者，”花醉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波也滤不掉的慵懒笑意，“三天没消息，想我了？”

叶羽觞耳根一热，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只是有些学术问题……”

“学术问题？”花醉月轻笑，“那本《诗经集注》第十三页，我写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逑，匹也。不知我这等狂徒，可配与君为匹？’”

直白得近乎挑衅。

叶羽觞一时语塞，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她几乎能想象出花醉月此刻的表情——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势在必得的狡黠。

“看来叶大学者是看清了，”花醉月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那……想清楚我的问题了吗？”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喧闹声，似乎有人在叫花醉月。

“抱歉，导演叫我了。”花醉月的语气瞬间恢复了平常的轻快，“对了，给你寄了个小礼物，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不等叶羽觞回应，她便挂了电话。

叶羽觞听着耳边的忙音，怔怔地坐在原地。那个问题，以及花醉月最后那句关于“礼物”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叶羽觞同学吗？”图书馆管理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你的快递。”

与此同时，影视基地的温泉旅馆里，徐采依正细心地为洛花溅擦干头发。

“花醉月电话打完了？”洛花溅小声问，任由徐采依用毛巾轻柔地包裹住她的发丝。

“嗯，”徐采依笑了笑，“看来是收网的时候了。”

洛花溅仰起脸，温泉的水汽让她脸颊泛着粉色：“采依，你觉得叶羽觞会答应吗？”

“醉月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徐采依放下毛巾，拿起梳子，小心地梳理洛花溅微湿的长发，“她比谁都了解羽觞。”

洛花溅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她犹豫了一下，轻轻靠进徐采依怀里，声音闷闷的：“那……我们呢？”

徐采依放下梳子，温柔地环住她：“我们这样不好吗？”

“好，”洛花蹭紧了她的衣角，“就是有时候觉得……像做梦。”

徐采依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有些承诺不需要言语，行动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

叶羽觞拆开了那个不大的快递盒子。

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戏剧理论导论》，书页间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花醉月穿着戏服，站在片场的夜色中。她手中举着一片透明的亚克力板，板上精心调制出一种深邃的蓝色——那蓝色介于青与墨之间，在灯光下泛着细微的流光，与她身后深沉的海岸线遥相呼应。

照片背面，是花醉月熟悉的笔迹：

「沧溟之色的样本，我找到了。现在，我带着答案回来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抵达。来接我吗？」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给她犹豫的空间。就像她一贯的风格，霸道地闯入，然后理所当然地等待她的回应。

叶羽觞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片被凝固的“沧溟之色”，忽然明白了什么。

花醉月的离开，从来不是放弃。而是用最花醉月的方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而她，在经历了这一周多的慌乱、失神、无所适从后，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简短的三个字：

「航班号？」

发送成功后，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第一次觉得，这种名为“思念”的情绪，或许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远在剧组的花醉月看着屏幕上那简短的回复，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惊